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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从头跟陆鹤南讲起自己当编剧的来龙去脉时,却突然脚底一滑。

春雨之后,湿哒哒的青苔覆在石阶表面。夜色笼罩下,那青绿色几乎要与石阶融为一体。梁眷脚尖刚点地,就发现了脚底的湿滑异样,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

踩空楼梯的瞬间,伴随着手机听筒里的一道倒吸凉气声,梁眷条件反射地抓住身侧的楼梯扶手。

亏她反应灵敏,不然这几米高的台阶摔下去,只怕要好几天不能出门。

“小心点,下台阶时看路。”

梁眷垂着头重重喘息,分神听见陆鹤南这声略带嗔怒的劝告不由得蹙眉。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下台阶?而且这带着颗粒感的声音听上去太真实,真实到清晰有力的吐字似是从几米外出来,而不是通过那虚无缥缈的电波。

惊魂未定之下,梁眷牢牢地握着身侧扶手,生怕再一个不小心摔下去。

可好奇心在心底作祟,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向四周张望。台阶之下,繁茂树枝后,阴影笼罩里,站着一个身形挺拔、气质沉静的男人。

然而夜色晦暗,即使梁眷站在几米高的石阶上眯着眼睛,也辨不清那人的面容。

可熟悉感是那么强烈,强烈到她几乎要喊出他的名字。

但梁眷不敢喊。这一晚上扫兴的事太多,失望过一次的人,不敢让自己再失望一次。

晚上六点半,整个华清的路灯准时亮起。

光线来的刺激又突然,梁眷分不清,让自己恍惚的究竟是这突如其来的灯光,还是在灯火阑珊处淡笑着望向她的那个男人。

那个站在石阶下,让梁眷心底希望与失望并存交织的男人,终于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摘下了他神秘的面纱。

陆鹤南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散漫地夹着烟。唇边挂着和煦的微笑,深邃的眼眸在与梁眷对视上的那一瞬,才染上深入眼底的笑意。

梁眷静静的望着他。他还是优雅从容的,只是周身弥漫着一股疲惫的风尘仆仆。

“怎么了?看傻了?”陆鹤南抬手将烟递进嘴里,烟雾徐徐突出后,才故作含蓄地开口。

低低沉沉的声线,好像自两个声道而来。一个来自面前的咫尺距离,一个来自冰冷的手机听筒。两股声音同时迸发,汇在梁眷耳边时才再次重叠。

真好。虚幻与真实重叠的严丝合缝。

这一个半月里,只在手机和梦中出现的男人,终于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了。

和过年那阵相比,他似乎瘦了好多,本就棱角分明的脸更加瘦削立体。那双桃花眼虽然仍旧亮的出奇,但眼窝凹陷,眼底一片漆黑,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梁眷心疼得紧,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石阶青苔带给她的恐惧,松开扶手,三步并做两步跳下最后几节台阶,不管不顾地扑进陆鹤南的怀里,一解相思之苦。

只是她这猛地一扑,给模样从容的陆鹤南吓了一跳。他慌里慌张的掐灭手里的半支烟,张开双臂,终是稳稳的将梁眷固定在自己怀里。

梁眷环腰抱住陆鹤南,将自己整个都往他怀里送。明明已经和他紧紧相贴,近到仿佛能隔着胸腔听见他的心跳声,梁眷却觉得还不够。

——她想要更紧密的契合。

不过他确实瘦了,梁眷的下巴靠在陆鹤南的肩上,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处,却莫名觉得被硌得生疼,但她舍不得松开。

更何况陆鹤南又抱的那么用力。

“你怎么回来了?事情都办完了?”发散的心绪暂且被压下去,梁眷抿着唇低声问。

黑夜里,被故意压低的娇俏女声在无心之间沾染上暧昧情.色,尾音上扬又婉转,落在男人耳边,征服欲之外是想要重重击碎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