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激昂的大提琴古典乐演奏到结尾,前一位演奏者起身谢幕,后一位演奏者登台换曲都需要时间。
在十八楼全场安静的这三分钟里,已经有不少人偏头朝这边望。梁眷捱不住别人审视揣摩的眼神,更何况站在自己身边的是真正的“大佛”。
稍有不慎,这场她百般呵护的恋爱,恐怕就要沦为别人口中不堪的谈资。
不用多加犹豫思考,自知理亏的梁眷选择先开口息事宁人。
她坐在沙发椅上没起身,脊背挺直,身体前倾,借着陆鹤南的身形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七七八八,再在一片阴影中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扯了扯,用气音同他打商量。
“你先坐下好不好?已经有人往咱们这边看了。”
陆鹤南仍旧站的很稳,只是那平淡无波的眸光,在梁眷纤细的手指搭上他手腕的刹那,有了几缕不算显而易见的起伏。
眼神的动摇归眼神,感官剥离后再独立,陆鹤南答话的口吻依旧僵硬。
他的唇角几不可见的上翘,暗讽意味明显:“我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是你见不得人,是我见不得人还不行吗?”梁眷的耐心还没有耗尽,她长提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温和。
可惜陆鹤南对她的服软并不买账,他了然地点点头,眉眼中凛冽加深,语气微妙:“梁眷,跟我在一起,还真是难为你了。”
这话一出,梁眷的表情凝滞住,她松开缠绕在陆鹤南腕上的手,身体后仰,上半身重新放松的窝回椅子里,双腿交叠而坐,俨然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陆鹤南,你要是这样说,就没劲了。”
哄人可以,但要适度。
更何况,在梁眷心里,她犯下的“错”,与陆鹤南的所作所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凭什么要她低声下气的哄他?
腕间束缚抽离的那一秒,陆鹤南攥紧了拳,疼痛带来的钝感让他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看来无论如何静心修炼,在故作冷心冷情,互相置气这方面,他永远输给梁眷。
且输得一败涂地。
陆鹤南垂下头,静静地望了梁眷一会,而后深吸一口气,主动招手,唤侍应生过来撤走程晏清留在圆桌上的酒杯。
侍应生小跑着过来,将那只碍眼的杯子捏在手里,又在桌面上重新放置了一个新的玻璃杯。顶着陆鹤南冷淡的目光,他畏首畏尾的踌躇些许,正欲转身离开,将这僻静的角落重新归还给梁陆二人时,又被陆鹤南再次唤住。
侍应生脚步一顿,低眉顺眼的等待陆鹤南新的吩咐。
空气憋闷到让人呼吸困难,陆鹤南抬手,下意识地想松松领口的领带,可手指搭在衣襟上时他才反应过来,这几天为了迎合梁眷的喜好,一应穿戴都与平日无关。
正如眼下,他没有领带可扯,脖颈间有的只是梁眷清晨亲自熨烫好的羊毛衫。
他将手重新揣回兜里,脸上从容淡定不见丝毫尴尬,下巴微抬,方向直指程晏清刚刚落座的那把椅子。
“椅子也换走。”
不坐程晏清坐过的椅子,已是陆鹤南所能做的最大妥协。余下的,他只能乞求,乞求老天善待,乞求梁眷不要再为难他。
陆鹤南嗓音已经缓和了不少,可落在谨小慎微的侍应生耳中,仍旧冰的像是沁在冬日结冰三尺的泉水里。
十八楼会场的椅子是有定数的,侍应生左右环顾了一下,眼见但凡目光所及的椅子都已经被人占了,忙不迭的向不远处候着的同伴招手。两个人合力,才堪堪将那张还残留着程晏清余温的沙发椅抬走。
换椅子需要些功夫,但陆鹤南今夜有足够的耐心。
他抬腿走到落地窗边,稍稍停留驻足了一会,而后转过身,从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