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眷解开安全带,手搭在车门把手上,迟迟没动。明明微微用力就能拉开的车门,依旧严丝合缝的贴在车身上。
“到了。”陆鹤南偏过头低声提醒着,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像曜石,语气温柔的像呢喃,“回家吧。”
梁眷本就舍不得,现下更有点于心不忍。
她收回手,侧过身看向陆鹤南时,徐徐叹了口气:“你住哪啊?酒店吗?”
“不知道。”陆鹤南答得极淡。
这句“不知道”太突兀,梁眷一怔,旋即蹙起眉头接着问:“那你会在滨海停留多久?”
陆鹤南摇摇头,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不知道。”
这两句“不知道”也许是有博同情的成分在,但也不算撒谎。来滨海完全是临时起意的私人行程,没有秘书或者助理帮他做好妥帖的行程规划。
他也顾不上那些生活细节上的琐碎,只想着快点赶路,快点见到她。
但是,貌似这场见面,并不尽如人意。
低垂的夜幕下,昏黄的路灯照进车里,也映在陆鹤南憔悴的脸上。
梁眷刚才的注意力全落在与陆鹤南的争辩上,哪怕意识到他声音低沉,也以为是情绪不佳的缘故。
直到眼下看见陆鹤南苍白的脸,她才隐隐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那是身体上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
回想到上次陆鹤南在北城病发时的惊险,梁眷心一紧,声音也不自觉地发颤。
“是心脏不舒服吗?”没等陆鹤南说些什么,梁眷就紧跟着又问了一句。
陆鹤南终于起了点反应,他摇摇头,唇角挂着的笑容有些牵强:“没事,跟心脏没关系,应该是感冒了。”
他走的高速夜路,夜里寒凉,又赶上气温骤降,感冒也算正常。
其实下午刚见到梁眷的时候,他就有些难受。但不过就是个普通感冒,跨越千里相见的喜悦,冲散了病理带来的昏沉。
他也没有那么金贵,有点小痛小病就要小题大做到路人皆知的程度。
听到不是心脏上的问题,梁眷松了一口气。她伸出手去探陆鹤南的体温,冰凉的手指甫一触碰到他的额头,就被那高热烫得心惊。
这是发烧了。
梁眷在医学方面的知识储备实在太少,不知道感冒引起的发热,会不会对心脏病人有什么额外的影响。
不过多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你的药带了吗?”梁眷第一时间向陆鹤南确认那瓶特效药的存在,这是有备无患的第一步。
发热让陆鹤南的反应变得迟钝起来,他垂眸反问:“什么药?”
感冒药吗?谁会随身带着那个?
“心脏病的药!”
梁眷懒得同他解释,丢下这一句后,就直接动手在车里的各个储物柜翻找起来。越翻心越沉,各个储物柜摆放的井然有序,就是没有一点药瓶的影子。
“你不会是没带吧?”梁眷抬起眼,声音里含着点哭腔。
陆鹤南当初遗落在她那里的那瓶,也被她放在学校了。也是就是说,陆鹤南一旦在滨海病发,他们将真的措手不及。
“不会,我肯定带了。”
陆鹤南捏着外套口袋的轮廓,刚想再接着说些什么,就神情一顿,语气带着刻意营造出的犹疑。
“应该是在后备箱吧。”
梁眷的一颗心都扑在药上,自然是没注意到他演技的拙劣。蓦地一听到他这样说,还真以为是峰回路转,迎来了丝丝希望。
她果断地拉开车门,绕过车身半圈,快步走向后备箱,连外套拉链没有拉上都顾不得。
冷风拂过面庞,灌进怀里的时候,她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