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中行咋舌,又刷新了一遍对姚江的认知。要想得到那笔赔偿,必先同意征地,一石二鸟,直击要害,典型的身段软、手段硬。

腕上风雷动,何须附耳听。历中行想起和对方的一年之约到时候如果要和这狐狸斗法,自己输赢几何?

理智告诉他,此人不宜为敌。

可是,感觉上,他好像不怕他。

从头到尾,姚江都跟他好好说话。他没见识过那些手段的根本原因在于,姚江从没拿来对付过他。

历中行半是高兴半是忧心地叹了口气。他也发现自己近来叹气的频率直线上升。

那边厢卫昌还没挂断,宽慰他道,这条线一修,河梁就有了十字形铁路网,对文化和旅游业也是重大利好,并且涉及宅基地不多,这几天已经开始拆迁,除了这次的事,进展都还算顺利。

历中行笑笑,又应付了几句才挂。

转天,到了傍晚,姚江还是没来。

历中行自暴自弃,给人发消息:姚总,你的车被偷走了。

还不来看看?

姚江回:历教授帮我找一下?

不会的,有你看着我放心。

行:……

行:我怎么找?

姚江擤了擤鼻子,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单手打字,冲屏幕笑:感冒居家办公,所以没去取车。还得停两天,历队让停吗?

那马路又不是考古队的地盘。历中行嘴角一撇,低头打字。

行:我管不着啊。

唇角的弧趁大脑没发现,自己弹回来。

姚江又抽了张纸巾,轻捏鼻子。输入半天,只觉得痒,症结却不是鼻腔,那几行字变成蚂蚁排着队爬进他的胸腹和骨头缝儿。

终于放弃回他。搁下手机才想起那边小祁还在等回复,重新拿起来,按住发了条语音:“你先缓缓,等我回公司了再去洛安。”

平翘舌音都没了。

姚江揉鼻梁,算还有几天能好。一回忆,发现自己感冒案例太少,更不用提夏天里自作自受的这种,完全无可参考。

历中行的消息接着进来:感冒严重吗,风寒还是病毒?

姚江:着凉了。不严重。

他没细说。无论是在客厅地毯上睡着,还是冲凉给那玩意儿降温,都跟对方脱不开关系。此刻心情复杂,愧怍占了大头。他的欲望太过昭彰,为了遮掩一二,恶人先告状把人撵走,不知又让对方怎样一番忐忑辗转。

自省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

哪有脸面对这样的关心。

历中行却不放弃:吃药没有?

姚江无奈:中行,我不是小孩子了。

对面没了动静。

姚江怕他多想,又去了一条:没事,放心。

李茹小声说:“老师,你谈恋爱了?”

历中行摸了下耳朵,温度正常:“没有。”收起手机,补上一句,“你师公想出去转转,明天周日,你能盯着进度吗?”

李茹全当他要去约会,自然义不容辞:“可以!”吃R⑦︵1零⑤"⑤⑨零

哪知这不是借口,黎永济确实提了想出门,在医院闷得慌,还想回家住两天。

历中行狐疑地打量她两眼,只收获了更加坚定不移的眼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晚上,姚江知会了一下姚淮小祁要去洛安交接的事。

“上次跟你来的Abel,吴东云就这样甩了人走了?”姚淮问,“他有没有找你?”

“还没回公司。”姚江说,“你不用操心。”

这下姚淮听出来他的鼻音:“怎么感冒了?”

姚江一条腿落地,半坐在客厅的沙发扶手上,眼里映着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