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睡到九点多,再次被外头维港海面上,各种船只高亢低沉的鸣笛声吵醒。
秋云两个字惊雷一般在段嘉玲耳边轰鸣,世界忽地在她眼前渐远。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段嘉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背上单肩包,拿起伞,小声地朝沙谨衍说了句抱歉后起身离开。
大黑朝中年男人吼了两声,摇着尾巴追了出去。
段嘉玲的动作太快,玻璃门一开一关,热气涌进来扑在脸上,屋里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人已经走了。
大黑守在大门口,眼巴巴看了好一会,直到段嘉玲的身影彻底从视线里消失,才失落地耷拉着耳朵慢悠悠晃回自己的窝里。
“欸?怎么走了?”
男人攥着钥匙,一边往外退,一边嘟囔着。
“这孩子跟她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打小就标致,我不可能认错啊”
“哎,这家真绝了,妈不要孩子,孩子不认妈,一个比一个心狠。”
沙谨衍沉着脸,大步走出办公室,一把扯下墙上挂着的车钥匙,丢给来人,冷声下逐客令,“车弄好了,开走就行。”
回宾馆的路上,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而下,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
段嘉玲脑袋里一片空白,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连遮阳伞都忘记撑。
太阳偏要为难她似的,如影随形地追着她烤,短短几条街的路程,她的脸被晒得通红,皮肤表面甚至能感受到微微的刺痛。
一回到宾馆,段嘉玲快步冲进卫生间,第一时间拧开水龙头,捧起清凉的水,用力泼在脸上。
她缓缓抬头,视线落在镜子上,殷红的眼尾像是被悲伤浸透。
段嘉玲再次弯腰,把脸埋进湿毛巾里。
通风口的凉风扫过脊背,寒意毫无预兆地钻进骨头缝,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洗手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一滴滴水花像是带着她的回忆,强行把她拉回到过去。
她并没有打算联系叶秋云,但这才第二天,这个名字就出现了。
六年,她只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刚考上的大学的她满心欢喜买了礼物回家,被叶秋云拿着扫把赶出了家门;
第二次,邻居阿姨通知她家里的房子被拍卖,让她回去收拾私人物品。
说来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叶秋云恨她,因为她身上流着赌鬼父亲的血。
段嘉玲拿起干毛巾,轻轻擦拭脸上的水渍,一遍遍回想着那人在狗院里说的话。
其实对方没什么恶意,她完全可以更冷静、更得体地应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有人提到她的家庭,她的思考能力就在一瞬间被抽走。
无论对方的出发点是好是坏,她都没有办法正确地作出回应,她的本能反应只有一个,逃。
脸上的灼烧感更强烈了,段嘉玲强忍着不适,打开冰箱取出冰袋,用毛巾小心翼翼地裹好,轻轻压在滚烫的两颊上。
丝丝凉意瞬间渗透肌肤,暂时缓解了难耐的灼痛。
她的目光落在手机上,犹豫再三,缓缓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手机,又猛地缩了回来。
走得太匆忙,她没来得及留下沙谨衍的联系方式,再贸然回去解释
段嘉玲皱起眉,轻声叹了口气。
沙谨衍的戒备心本来就强,出了这茬事,她甚至都能想象到去找沙谨衍解释时,对方审慎的目光。
尽管狗院的房子她很是喜欢,但思来想去,段嘉玲还是没拗得过心里的那道坎。
窗外的蝉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段嘉玲决定先歇一会儿,等下午太阳弱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