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裹挟的湿气浸润泥土,自然清新的香气萦绕在四周,沈珏却无法忽略汗水和洗涤剂相混合的味道。
天亮之前,闵恩躺在草地上疯狂喘息,胸口还在因长时间负重前行而剧烈起伏,她的衣服被晨露打湿,沾满泥渍。
她还调整完呼吸,就被人拉起。
倏忽,眼前靛蓝色的天空裂开,金红的霞光刺破云絮,琥珀色的光晕像液体般流动着,天地都被蒙上一层金釉色。
美景印进漆黑的眼瞳,她呼吸凝滞,亲眼看着红日跃出云涛,飞鸟划过山岗。
“许愿吧。”
“嗯?”
“人们看到美好的事物,不都想许愿吗?参天大树、流星、月亮,朝阳也可以吧?”
她卸掉所有力气重新躺回地面,头顶的鸟在高空中飞翔,距离太远无法辨别品种。
“非要许愿的话,那我要做最自由的鸟。”
沈珏问她自由到什么程度。
闵恩伸直手臂,手掌盖住远处的飞鸟,它们扇动着翅膀,从指缝溜走。她说:“自由到谁也觉得抓不住。”
“你呢?”
“我……”
沈珏没有许愿。他没有特别想要完成的理想,也没有特别想要成为某种人。
沈珏将贴在自己身上的发丝,抬手轻轻拨掉它们。闵恩瞧见不远处的艺术展馆,稍微加快步子,还不忘回头让沈珏跟上。
沈珏凝望着她的背影,笑着迈步。
如果非要说愿望的话,我希望你任意高飞。无论天涯海角,我永远追随。
如果——
如果画面定格在那时该有多好。
被关进地下室的沈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时,总是在无尽的黑暗中回忆起温馨时光。他经常梦到以前的事,那是让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或许在他人看来,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不如就此解脱。
可是,闵恩怎么办呢?
只要活着,就还有带闵恩出去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后悔的是没有早点做出要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的觉悟,真正想要吃掉自己的肉时维持生命时,残肢已经腐烂。腥臭味也无法阻挡进食欲望,就连脓水也犹如植物的汁液那般鲜美。饱腹感让他暂时获得一点精力,他像面临冬眠的哺乳动物,这里就是他储存食物的洞窟,他不敢一次性吃完粮食,他耐心地咀嚼成肉泥,吮吸骨髓。
角落的红点闪烁着,将如狼似虎的他尽数录了下来,疯魔二字都不足以形容。
没有双腿,就为自己再造一双义肢,他重新直立行走,重新学会奔跑,只为有天回到闵恩身边,和她一起离开。
只可惜,他最后带走的只有她的大脑。
得益于亲属放弃尸检,取出人脑再瞒天过海并非难事。
无人知道他怀着怎样的痛苦,就连他自己也不曾意识。支撑着他活下去,只剩疑惑。
他不信,不信他所认识的闵恩会就此了结自己的生命。为了寻找真相,他利用毕生所学,完成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实验。
人性和道德,或许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都随着闵恩的生命一同飘散到遥不可及的远方。
解决温度和PH制控制问题,他创造出适宜大脑长期存活的环境,复杂又稳定的生命支持系统进行持续的氧气和营养供应。
“缸中之脑”实验探讨现实、感知和意识的本质。在该假设中,将大脑放入装有营养液的缸中,并通过电极与计算机连接,模拟所有感官输入,使大脑认为认为自己仍处于一个真实的身体中。
与之不同的是,他选择让大脑意识到肉.体的死亡,但即使脱离身体,大脑仍能存活。
新算法新范式刷新脑机接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