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吵,一月一大吵。迟霁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我们都先冷静一下。
冷静,冷静……每次迟霁一说,裴时序就更生气。他觉得,吵架也是谈恋爱的一部分,是两人互相磨合的一个过程,可迟霁每次都想回避两人之间存在的问题。
吵归吵,闹归闹,谁都没有提过分手,也都放不下对方。裴时序会看准时机给台阶,迟霁会马不停蹄地哄他。
这会儿裴时序又在较劲:如果他快点来哄我,我就不生气了。他现在也在生气吧……我要不要先道个歉?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磨人,它像锈了的钟表,要费好大力才能转动一格。
前三天,裴时序坚信两人之间不会结束。直到迟霁离开的第四天,裴时序忍不住发去信息。
没回。
同天,迟霁微博更新了一段音频。
是一段demo。
这段音频裴时序很熟悉,就是迟霁不久前给他发的那段。但比发给他的更长一些,有了一两句歌词。
不是说写完了第一个给我听吗?不是说写给我的吗?为什么不先发给我……
裴时序的视线逐渐模糊,豆大的泪珠砸到屏幕上,评论区被水渍点开。
不看还好,一看更委屈了。
迟霁还在和前几条热评互动。
接连几天,裴时序都没有收到他的信息。裴时序想过去找他,可一想到他都能发微博,却故意不回微信,心中五味杂陈。
裴时序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他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下班后,他漫无目的地开车,心中没有规划路线,回过神来,踩住刹车,发现自己来到了电影院楼下。
凌晨一点,他买了《心潮》最后一场的票。说起来,他都没看过成片,首映当天,只有迟霁一个人去了,两家公司都让他们避嫌。
电影是乱序剪辑,第一幕是两人的初见。他们隔着鱼缸交换目光,浅蓝色的气泡把迟霁的面容打散,看得有些不真切。
第二幕是两人街头久别重逢的相望。在人潮拥挤的街头,身后是酒吧的霓虹灯,他们假装镇定自若,同时问出:“喝一杯吗?”
电影里和屏幕外的人同时把周围的一切抛弃,心头一紧,时间凝固了。无论多少次,多熟悉,再次看见那张脸时,裴时序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心动,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亲吻。
裴时序看完了这个已知的故事,万般情绪扑了过来,他坐在电影院角落,压抑着哭声,口罩边缘被泪水浸湿,湿乎乎的贴在脸上,很不舒服。
他想到了迟霁的一切,想到了两人的点滴,那些他刻意不去想的,夹进书本里的,一瞬间被风吹开,纸张飞了满天,上面的字句写满了迟霁。
裴时序认为,他们之间不该这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号码。
“嘟——嘟——嘟。”每一次停顿都紧扣心弦。
机械女声打破了最后的期待,手盖住双眼,对着空气小声抽噎:“迟霁你,接电话啊……”
眼前的水雾更加重了,裴时序暗自埋怨,迟霁你一点都不好,不接电话。
迟霁现在处境确实算不上好。偌大的庄园,找不到一丝信号,简直活成了原始人。
佣人和保安都是聋哑人士,迟霁打听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家族里的人也都不待见他,更别说帮他了。
夜里,迟霁汗津津地醒来,上弦月挂在窗外。他们已经半个月没联系了。
侧头轻嗅,裴时序的衣服就在枕头边,上面的味道越来越薄弱,思念却愈演愈烈。
想念化身爱欲将迟霁包裹,不同于性·欲,它无法排解,穿透了骨骼,需要爱人的拥抱和亲吻。
裴时序的一切是比尼古丁还让人上瘾的东西。这种戒断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