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在院门外喊第一嗓子,他便醒了。
在这般燥热的夜晚,自家里见到一盘冰镇的五色鲜果盘,五颜六色,色味俱美,望之口舌生津。凌凤池也显出些意外神色来。
他吩咐撤去防卫,放六郎进书房。
“似乎是宫里的做法。”他有些印象。
每到夏日,小天子贪凉,经常嚷嚷着要五色果盘。他坚持等大暑节气,御厨房才允许进奉这道冰盘。
示意幼弟把冰盘放去书案上,他随口问起:“家里厨娘怎么会做?”
并非厨娘的手艺。
是云娘亲手调制的冰盘。
云娘提前回禀了母亲,原本打算大展拳脚,把这道“冬夏两至味”之一的御膳名作,当做今日端午宴的压轴菜式献上。
还没来得及献上压轴,长兄回来了。
开口第一句,直接把他们几个小辈全撵走,家宴提前散席。
云娘:“……”
云娘气得泪汪汪的,走出花厅就没忍住哭了。
她都跟长嫂打过招呼了!又提前跟阿娘炫耀过,学会一道宫里御膳……让她的面子哪里搁?
长兄不爱吃冰盘,让家里其他人吃啊!
云娘抹眼泪的动静不小,凌春潇原本都走远了,又转回来问。
问清楚究竟,一抬眼,正好看到长兄领着长嫂出花厅,两人手牵着手,姿态亲密地往婚院方向并肩走去。
凌春潇当即便精神一振。长兄今晚入婚院!
和长嫂有机会和好!
“多大点事?也值得你哭。你只管去厨房做那什么‘冬夏两至味‘!做好了,我替你把冰盘送给长兄长嫂!“
云娘在厨房里亲手调制五色果子浆,做给家人的七个冰盘一字排开。
凌春潇抱臂靠墙,不停地催小妹,“动作忒慢。快点。”
云娘起先还纳闷:”你杵在厨房里做什么?出去等。”
凌春潇不肯应声。
眼看五色果子浆按照方子调制好,冰盘铺以一层晶莹碎冰,果子浆温热鲜甜。
一热一冷搭配,果然色味俱美。
云娘把温热的果子浆挨个浇在洒满碎冰的鲜果冰盘里,浇好六盘,马上要浇上最后一盘……
凌春潇抬手拦下,道:“最后这盘特殊,再掺一样在果子浆里。”
云娘吃惊地看他取来一小碗红色液体,也不知什么血,闻着腥气扑鼻。
“血哪能掺在果子浆里!”
云娘捂着鼻子问:“到底是什么血?你要捉弄家里哪个?”
凌春潇不肯说。
云娘死活不肯做,他亲自动手,把暖呼呼的一小碗血往剩下的果子浆里一倒,取木勺搅合几下。
温热的血混进同样温热的果子浆里,血气被掩住了。远远闻着还是果子浆的扑鼻酸甜,近处闻,有点怪。
凌春潇端起第七盘特殊调制的冰盘,又从剩下六盘里取一盘,抬脚就走。
“今晚厨房的事不许跟任何人说!”
云娘:???
凌春潇把特殊调制的冰盘放在长兄书案上,忍着一点心慌,故作镇定道:
“都是云娘亲手调制的冰盘。原打算做端午家宴的最后一道冰品,献给家人赏鉴。长兄不知情,提前散了家宴,云娘在花厅外哭了一场。”
“我便自作主张,给长兄长嫂送来了。云娘一片心意,还望长兄长嫂收下。”
凌凤池听到云娘哭了一场时,眉眼间便浮起浅淡的愧疚,道:“我确实不知,耽搁了小妹心意。”
说着取来瓷勺,当面舀起五色果子浆浇满的鲜果,吃了一口……
动作微微一顿。
凌春潇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