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他的妇人慌忙捂住嘴。
这下不止是苏榛,连萧容都捏紧了拳头。
“你们真给热粥?”一个年岁跟白老汉差不多大的老人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草鞋露着脚趾,脚背肿得发亮,怯声声问。
“真给,还是干粮。”斐熙点点头,“工钱每日二十文,至少做三个月。”
老汉毫无生气的眼睛动了动,把糠饼塞回怀里,急切的:“我会砌灶,能管五口锅。”
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又往前冲了一步,却也立刻露了毛病:是个瘸的。
斐熙心中一动,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平静的说了声:“想去的站起来瞧瞧。”
一屋子死寂之后,几十号人都晃晃悠悠、纠纠结结地站了起来。苏榛挨个打量了一番,默默长叹一口气:好嘛,一屋子人是没错,但老的起码七十、小的还是婴儿、病的在不停咳嗽,还有断胳膊断腿的残……
萧容气极反笑,“钱管事,我们白水村是要修路、山路,你觉得他们能做得动?”
钱管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位爷,你们做啥我们不管,但你们每日才给得出二十文,难不成我还得给您去寻几十号身强力壮的去?也不瞒您说,那样的倒也有,可人家哪怕是流民,每日也至少能赚五十文的。”
还没等萧容回话,那瘸腿老汉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怀里的糠饼都掉了出来,滚到苏榛脚边,“东家您信我,我年轻的时候真的在清江浦砌过官灶,五口锅同时炖,我真的能做!”
扑通一声,又跪下个断手的:“我会劈柴!我一只手能劈百斤湿柴!”
扑通,跪下个瞎了只眼的婆子,“我会熬药!野山参、苦蒿子,闻味就知道啥火候!”
扑通,“我会编筐!”
“我会……”一个裹着破席的老汉扯开席子,露出满是脓疮的腿也跪了下来,“我会唱夯歌!在老家修大堤的时候,俺唱夯歌能让三百人齐步走!”
说着,应是生怕东家不信,沙哑的嗓音突然拔高,直接不合时宜的喊唱出了声:“夯土哟!嘿哟!”
满屋子老弱病残就这么一个一个的跪下,拼命展示自己可能压根就没什么用的“才艺”,连抱婴儿的妇人都喊着说自己是洗妇,洗多少锅碗都成,只要给不能做活儿的婴儿也匀上一口米粥。
这场面……
萧容跟斐熙下意识看向苏榛,这举动也让钱管事跟所有人都明白了:这小娘子才是说得算的。
苏榛在咬牙,咬得后槽牙发酸,太阳穴突突跳着,好像有把钝凿在颅骨里反复碾轧。这不是圣母心发作的柔软泛滥,而是她毕竟是现代文明里焐热过的灵魂、坠入原始生存法则后的剧烈排异。
这满屋子流脓的腿、缺刃的手、啃冰棱的孩子……若她真是土生土长的民妇,此刻该像钱管事那样拨响算盘,计较这二十文能换什么样的工人。
她不是不懂“救急不救穷”的古理,只是……
“扑通”,最后跪下的是窗边那个狼崽子似的少年,他一字一字的:“我没别的本事,烂命一条,东家给我活路,我命就是东家的。”
又是一屋子死寂,钱管事半眯了眼睛,眼神中甚至带了些微的笑意。
第223章
苏榛知道钱管事为什么这副表情,那是感觉到自己终于甩脱了包袱、捡到了便宜的笑。
她面上惯常保持着的笑容收了,平静地看向萧容:“萧伯。”
后头的话没说、也不必说,萧容想了想,朝她点了点头:“榛娘,做你想做的就好。”
苏榛深吸一口气便释然了,目光扫向钱管事,“这屋子住了多少人?”
钱管事笑咪咪的答:“若加上那还在喝奶的,共二十五人。”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