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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桢木的品质,昂贵是一定的,但也不至于到达价值连城的程度,可盛锦书收藏从来也不考虑实际价值,就单凭他一个眼缘。

这段长得跟个棺材板似的桢楠,他一眼相中、死气白赖地买下,也不在乎吉利不吉利,天天搁卧房里摩挲,当真是他最最最看中的宝贝。

斐熙在盛府当差这么多年,自然也清楚这桢楠对二公子的重要性。可人家苏娘子的火锅城里倘若摆个棺材板……

斐熙一脸无奈,只盼着苏娘子看在盛重云公子的面子上别动怒,小心的瞄向苏榛,果然,苏榛脸色是少有的煞白。

他与苏榛相识时日尚短,却也清楚了她的脾性。

平日里,甭管碰上何等棘手的事儿,苏娘子始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甭说这般失了神色,便是高声言语都极为罕见。

心下一凛,也赶忙上前打圆场:“苏娘子,二公子向来对这些稀奇玩意儿感兴趣,此番也是想给火锅城添彩,还望苏娘子莫要生气。要不,我这就差人把它拉走。”

话音才落,盛锦书都还没来得及反驳,苏榛淡淡回了句:“不用,留下吧。”

盛锦书这次更得意了,“看吧,我就知道你不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臭讲究!”

这跟苏榛识不识货无关,她只是认出了这段桢楠。

所有的“过去”,在苏榛脑海里跟走马灯似的旋转涌来:整段楠木截头去尾,中间雕凿出大约两米长的空间,成了船棺。

船棺当中坐了两人,男的年长,穿了套纯白的中式对襟、发色黑白斑驳。

女的……就是她自己。

她往海里抛着纸元宝。

她持长剑划破右臂,鲜红的血珠入海。

回忆戛然而止,眼下这段桢楠,就是那具“送”她来了这里的船棺。

或者说是船棺的原身,这木头眼下还没有被挖凿。

兜兜转转,“送”她来的物件儿一样一样的出现。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更不知道印在脑海里的那段跟盛重云有关的画面、是否是她代替了原主命定的轨迹。

她甚至对原主的生死状况毫无头绪,原主究竟是早已故去,还是跟她一样、依旧在这世间的某个角落顽强存活。

诸多未知如浓重迷雾,寒意从心底深处蔓延至全身。

她只听到自己心底有个声音在说:留下它。

留下这段桢楠。

而下一刻,外头突然喧嚣四起,嘉年华场地里全是奔跑向冰牌坊方向的人、边跑边嚷嚷着:“快去瞧,宫里来人了!要宣旨!”

苏榛怔怔的看着熙熙攘攘、朝着冰牌坊奔去的人群,鼎沸的人声此刻仿佛都成了遥远的嗡鸣,与她身处的世界格格不入。

莫名出现的桢楠、突如其来的宣旨、手腕上愈发彰显着存在感的腕绳。

未知命运抛来的绳索到底是救命的、还是扼喉的,她根本看不清……

即使在多年以后,兴盛湖的百姓们犹记得嘉年华开幕前日的盛况:

地处边陲的山海重镇,在大宁朝建立第三年的时候迎来的第一道圣旨。

在冰牌坊前,白川府的官员们早已整齐列队,身着官服,神色肃穆。

年轻的太守大人苑琅身着绯色官袍、身旁是几位身着蓝色官服同知、身着青色官服的一众县丞、主簿等,组成了一片庄严肃穆的官员方阵。

正中,身形削瘦的太监身着一袭黑色,双手捧着象征皇权的明黄色圣旨,尖锐又带着几分威严的嗓音在牌坊下回荡开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四海初定,朕欲兴海运通商,以促天下繁荣,利万民之生。

白川府临海,地理位置得天独厚,且地方官员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