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场面还有些杂乱。可说着说着,大伙儿都静了。
甚至她后面说了些啥,没人听得懂或没人在在乎了,大家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无比真诚的表情神态上……
白水村众人的嘴巴已经无意识的微张了,包括小司也是相同的表情。
“呵呵,小娘子这口才了得。若是我们再嫌贵,倒像是不识数了。”一道略显沙哑,却像带了金石之韵的声音从人群中传至,声音里透着矍铄,苍劲有力。
声音一出,方才还全部挤在摊子前的伐工和车把式们,竟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纷纷跟声音的主人打起了招呼:“庄伯,您来啦。”
苏榛亦好奇的看过去。
被称为“庄伯”的是位长者,顺发尽白却目光如炬、身姿如松。着粗布棉衣,虽略显陈旧却干净整洁,腰间束着一根布带,上面挂着一把小型手斧、一柄凿子。
显然是位梓匠,且人人尊敬,深具号召力。
来者皆是客,更何况还是位有号召力的客。
苏榛脑袋里的“探甲方”马达嗡嗡作响,利落的把毛血旺又多盛了一份试吃碟,恭敬的双手递向庄伯,笑意吟吟的:“庄伯,您劳作强度大,吃这毛血旺口味实在,也补充体能呢。”
庄伯接过碟子,苏榛留意到他的手掌根部、手指内侧和指尖全是厚厚的老茧。
但和善的笑问:“小娘子认识我?”
苏榛摇了摇头:“初见,但一看您就是老行尊。”
“谈不上老行尊,比旁人多做些岁月罢了。”庄伯稍客气了句,旁边的小徒弟已经机灵的寻了双筷子给他。
他打量手中的菜,除了那个什么“午餐肉”,里面全是寻常材料,便先夹起一块血旺放入口中。也就刹那间,他的眼神亮了起来,麻、辣、烫、鲜、香的滋味在味蕾上炸开,就像他手中的凿子精准地凿开了坚硬的木材,每一种味道都是清晰而强烈。
热辣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庄伯的神情逐渐舒展。
显然,旁边的伐工们也都在等着他的评价,他不紧不慢的说了两个字:“尚可。”
苏榛:才尚可???好吧……
可她不知道庄伯的“尚可”,已经足够引得大家来购买。
苏榛想得没错,庄伯的确是这贮木场的梓匠。从小学徒做到老行尊。入行六十年,如今年岁已近古稀。
他那双眸子号称鹰眼,能看穿木材的纹理。选料时,只需轻轻一敲、一摸,便能知晓木材的优劣。时常头戴一顶斗笠,穿梭于山林之间寻找合适的木材,是盛家梓匠的招牌、门面。
且他不止选材厉害,技艺也称得上巧夺天工,所以大伙儿才对他那么尊重。
若说除了木工技艺之外,他唯一感兴趣的事情恐怕就是美食。
而苏榛的这道毛血旺,正中他喜“重口”的特征。
其实苏榛毕竟不是大厨,拼厨艺肯定是不如城中名师。但唯独她的调味儿占了一个“新”,在这个没有辣椒、没有味精、以及香料还是药材的时代,她用调味这“一招鲜”也还可以再开拓些许市场的。
总之,在伐工们心里,庄伯说了好吃,那一定就是好吃。
众人不再犹豫,瞧着锅里的量也不多,赶紧争抢。
与此同时,摊位后头的那间所谓的“值守房”木屋内,暖炉正旺,外头摊子的动静、里头听得一清二楚。
盛家家主、盛飞松老爷子昨儿就上了山,住在贮木场的场主房。此刻又被盛重云拉到这木屋坐着,非说这里好坐……
“祖父,这茶不错吧。”盛重云替老爷子把茶杯满上,微笑着问。
盛飞松轻哼了一声,瞥了孙子一眼,“你死活不下山,就是为了外头那个灵牙俐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