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年纪尚小,并不开窍,也没有后来那么多歪心思,便能坦荡地窝在师兄的怀里偷懒,直到太上以时日不早为由赶他们去睡觉。
又几日鸿钧便要带他们启程回山,这说来属实是有些早了,宴会之后还有几位祖师的讲道,然而鸿钧自己就是祖师里水平最高的那几人,旁人的道在他看来也就可有可无。
又因为他认为北地这些宗族不怀好意,存了先入为主的偏见,遂决定早日归家。
他肯来北地,就已是给了鲲鹏面子,青都之主并不敢有意见。
“出门许久,你一定想家了罢。”
他揉了揉通天的头,以鸿钧的性情,也只有对门下这几个年幼的弟子才有几分温情。
通天想一想他们在来北地的路上停停走走耗费了许多时日,也不知今日玉京如何,也该回去瞧瞧。
他便捧着小鼠子点头,前两日混在北地修士堆里听他们谈经论道时见了黄雀,黄雀给他换了个水晶的小圆盒方便他装小鼠,又跟他说了这些鼠子的来历。
北地地僻荒远,虽有一些北地特产,常年在此生活也能习惯,但到底物产不丰,便常有一些宗族来往于北地与中州,置换物品,改善生活。
通天手中的小鼠就是从中州带来的产物,因其肉质甘美,形容小巧,便有一些神灵宗族换来作哄孩子的零食浅尝,市价不菲。
“北地没有成气候的鼠族么?”
沉吟片刻,通天询问。
“北地的神属多是山神,宗族也多是虎豹豺狼、鹰蛇鲛龙这类凶悍的种族,便是有开悟的鼠类,也很难成气候。”
黄雀温声向他解释,纵使侥幸没有成为他人盘中餐,也多半要依附于剽悍的上族,每日兢兢战战,唯恐为尊者所恶。黄雀忍不住看了通天一眼,似通天这般生来强大又得天所眷这终为少数,生来强大的血脉奠定了他能在神道上走远的基础,仆一出世便拜在鸿钧这般道法精深、学识广博又地位尊崇的祖师门下,几乎为他铺就了一条长生无忧的康庄大道,只要不是本人自毁前程,便可以断定他必然前途无量。
虽然如此,黄雀并无不平,师徒关系是相互的,弟子可以借祖师的名头扶摇直上,祖师也要靠杰出的弟子开宗立派、宣扬道法,师徒之间,既能相碍亦可互利,收取更为优秀的弟子,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也是鲲鹏祖师门下的弟子更倾向于交好紫霄宫的原因,一则祖师之间向来亲近,再则,不与天之骄子、少年道君交好,难道要与汲汲营营一世却不得长生的寻常生灵交往么?不提功利一说,只眼瞧友人数十载后回归天地,只余一人满心伤怀、触目伤情,平白感伤罢了。
黄雀自己是神禽黄鸟,白首类枭,食其肉者不生妒忌之心,若以心性来讲,她是最平和无害的那类,虽不是被评定为最顶尖的那类天骄,但也在好事者的笔下榜上有名。
她素来谨言慎行,通天不再发问,她就只安静等待,等确定了通天这里无事,北地还会有许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
黄雀不再说话,通天就只专注于他手里那只小小的、可怜的,会对着投喂它的通天亲近的鼠儿,或许是不久前刚见到椿姐儿的缘故,他不期然想到了崖底的蜉蝣,椿姐儿是北地的前车之鉴,她是北地的春神,尚不能改变生老病死的规律,于是北地再没人敢触碰长生种与普通生灵相交的禁忌,然而那小蜉蝣最珍贵的东西还系在椿姐儿的发丝上。
蜉蝣之羽可比她从河里捡到的小珠子珍贵多啦,通天心里门清。
然而,对她们自己来说,到底是件好事还是坏事,这通天就不清楚了。
没人看到的地方,通天的耳朵轻微地抖了下,这是第二次,有一个模糊的浅得像微光的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去,他突然想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