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如烟似的化开,韦容取了笔沾墨,忽然问:“阿徽和阿南都醒了?”
“醒了,阿南有保姆照顾着,元桃正陪阿徽玩簸钱呢。”稍稍迟疑,又道:“元桃……怎好陪伴皇孙女呢?应该找个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做侍奉伴玩。”
这话说得倒没错。
韦容笑笑:“阿徽喜欢元桃,就随她去好了,她和太子殿下如出一辙。”这话说完,自己心里也跟着抽动,道:“喜欢就喜欢吧。”喜欢又能如何,还是忠王那时碍于身份没纳她做妾,如今做了太子,更不至于失了这点分寸。
韦容管不了,李绍喜欢谁,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随着他去,逗弄也好,宠幸也罢,终归不会抬到明面上。
说完这话,韦容眼睛黯淡,沾取墨汁的笔缓缓落下。
……
元桃陪阿徽玩了一天,中午饿了,阿徽就掰开夹着酥肉的饼子,大方的分给元桃。
午时,阿徽该午睡了,又缠着元桃陪她睡,两人躺在软褥子上盖着被,她的小手拉着元桃的手,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下午元桃实在玩不动了,只好哄阿徽:“奴婢给您讲故事吧?”
“是崇文馆那些老家伙们总讲得那种嘛?”阿徽问,捂着耳朵,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我可不要听,我的耳朵都会磨出茧子的。”
元桃端坐说:“不是,是民间故事,您要听吗?”
阿徽放下手:“那你讲吧。”
日暮时分,终于到了骊山温泉宫,这一天被阿徽缠着,过得也算快。
出了马车,见到修宏伟的骊山温泉宫,元桃愕然了片刻。
保姆抱着阿南也出来,笑元桃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来骊山吗?”
元桃回神,说:“四月时骊山围猎,来过骊山别苑。”
保姆笑说:“温泉宫岂是骊山别苑能比的,这里比猎场还要远上五十里路。”又道:“东宫处于中殿,阿徽离不开你,你同我们走吧。”
这里又名会昌城,温泉宫不过是其中一部分,整座会昌城南至骊山烽火台,北抵渭水,涵盖禁苑、汤池以及百官宅邸,其中又分东、中、西三区。
太子所处既为中区。
她们日落时分方抵达温泉宫,此刻天幕已暗,繁星点点,一轮银月高悬于空,奴婢宦官们脚步轻快,俨然有序的从马车上搬卸着行李。
呼吸间是白花花的雾气。
元桃给阿徽的衣领系紧,寸步不离的跟在保姆身后,中殿火光通明,如盐细雪在地上轻轻覆盖一层,将火光反射得更艳。
元桃不禁问:“怎么没见太子妃呢?”
保姆对这里道路格外熟悉,道:“太子妃协助殿下料理东宫各项事宜,这会儿自然没有功夫过来。”
阿徽点点头,对元桃说:“殿下和母妃向来都很忙的,没有时间陪阿徽玩,阿徽不喜欢长安,长安很无趣,阿徽喜欢江都,那里温暖,还有阿翁陪我。”声音清脆,眼里却流露着孤独。
元桃心头柔软,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奴婢陪您。”
“那你今天晚上就留下吧,
你的故事很好听,阿徽还没有听候呢,而且我们还没玩叶子牌呢,阿徽还要玩叶子牌。”
叶子牌?元桃听得心口一窒。
……
“殿下”韦容款款而来。
殿里金碧辉煌,灯火璀璨如白昼,李绍正在书橱前整理书简,闻音转身,只是淡淡微笑,并未开口。
韦容将白日在马车里写好的书信递给李绍,道:“白日里妾拟好的给兄长的回信,殿下您看可否妥当。”
李绍拆开信封,略略看罢,收了回去,微笑道:“可以,差人不日就给你兄长送去吧。”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