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太子被废黜于我有什么好处呢?”
“因为忠王想做储君。”
这话说得又轻又缓,李绍斜斜拄着凭几,饶有兴味的看着孟氏:“无凭无据,怎么能够如此说呢?”
“忠王恐我将您的野心说予太子殿下,故此日夜囚禁着我,不是吗?”
李绍仍是沉着笑,一言不发。
他向来谨慎细致,即便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仍能沉得住气,只淡淡说笑:“你真是折煞我了。”
孟氏望着窗外冷月,桂花枝头从窗外探入,馥郁香浓,语气生冷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和恨意:“可惜太子殿下识人不清,错将你视如心腹,委以重任。”
她这恨意并非毫无缘由,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李绍是容不得她的,他看似恭谨温和实则薄凉寡恩,或迟或早,他定会杀了她,只可怜她腹中孩子,要与她陪葬,想此,不由流下两刚清泪。
“自去岁以来,我给太子殿下的信函都被韦氏暗自替换了吧。”她笑了笑,语气里有点嘲弄:“忠王与忠王妃。”
他们这对夫妻至亲至疏,是紧紧捆绑的利益伙伴,相互扶持荣辱与共,却独独缺了那么几分男女之情。
她那还算是美丽的脸此刻充满愤懑和绝望,太子殿下根本不知道她眼下的处境,只当她是在忠王府一心养胎。
这一切都在李绍的计划中,怀孕也好,刺激杜夫人也罢,每每想此,她都感到脊背寒冷,眼下以安胎为名拘在这一方院中,更是遂了他的心愿。
李绍笑意愈浓,初露峥嵘,道:“你还不知道吧,张九林被罢相了。”
仅仅是三月有余,外面便改天换地了一般。
她先是一怔,而后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不免有死期将至之感。
“李林辅如愿做成首辅宰相。”他语气少不了几分自嘲,“只怕以后的日子会越发艰难。”他望向窗外月,竹影婆娑,有潺潺流水之声,只是院里蝉鸣不止,扰人心烦,心中已有去意,起身轻轻抚拍她的肩膀,似在安慰:“张九林虽被罢相,但到底还在朝中任尚书右丞,李林辅惯是推波助澜,揣度圣心,又岂会做出头鸟,只要张九林尚在朝中,你的太子殿下就还有喘息回旋余地,比起担心太子,你更应该先担心你自己。”
说罢没有丝毫犹豫,长腿迈过门槛,离开了这里。
……
李涟正用白帕擦拭着宝剑,沾过清水从剑头拭到剑尾,寒光乍显,透过剑身反射出冷凌凌的光,他看到了自己的眉,长而深,眉下是冷而俏的一双眼,“颇得圣眷”“冠绝诸王”,世人都是如此说他的,从他出生,他的母妃武氏就说他是要当太子的。
当太子?
他其实对储君这个位置兴致缺缺,他觉得武氏爱他又不爱他,爱他,想给他捧得高高的,捧到那九重宫阙里。不爱他,因为捧给他的,尽是他没那么想要的。
只不过捧得高了,自然就下不来了,稍不留神就是粉身脆骨。
感到薛耀偷偷瞄定他许久,这才慢慢把擦拭好的剑收回剑鞘,一撩袍子坐在案几旁,取了盏清茶。
薛耀清理嗓子,道:“都查清了,那个吐蕃奴名叫阿普,我私下与他会过面,确实是从那夜吐蕃王子宅死里逃生出来的……”
李涟听着,啜了口茶,思绪仍是飘得远远,魂啊魄啊的,通通都没在身上。白日里他刚刚和杨家女幽会过,她叫玉容,她低头同他讲话时,他能看到她透红盈润的耳垂,上面坠着珍珠耳珰,一摇一摇的,似荡到他心上,诞钟粹美,含章秀出。
“仁王,您要见他吗?”薛耀道,见他望着白瓷杯里茶出神,三魂七魄尽失似的,凑近叫道:“仁王?”
“仁王?”
李涟恍惚缓过神,放下了还一口没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