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桃勉强支撑着坐起来,伸手去接药碗。
李嶙说:“你就张嘴喝就是,这种时候逞什么强。”
元桃倒是乖乖听话,张嘴喝了一勺,眉头拧成川,品咂嘴,说:“太苦了。”
李嶙眼下倒是耐心,好声好气,哄孩子似的,说:“我去让人送蜜饯果子来,你听话把药都喝了。”
他语气这样柔,害得元桃一愣,说:“长痛不如短痛,你给我吧。”她接过药碗,看着浓黑汤药里映着的自己那张惨淡的脸,继而抬胳膊一口气喝光。
李嶙拿了颗糖渍梅子喂到她嘴边。
元桃将梅子含在嘴里,药苦味还没有褪去,梅子又甜又酸味道已在舌间化开,混合成一种她从未品过的味道。
李嶙扶她躺下,给她掖好被角,叮嘱说:“好好睡觉,旁的事不用想。”似乎是在同她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放心吧,我定不会让你死的。”
“申王有一株老山参,我现在就去管他要来。”李嶙盘算着打起了皇叔的主意,起身就去,走到门口时候,听见身后的元桃开口。
“永王,您是个好人。”
元桃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半天,竟想不出别的词,索性夸他是个好人。
李嶙晃了晃神,而后展颜一笑,神采奕奕说:“本王当然好,还用得着你来说?”话落快步离开了。
……
在骊山与在长安其实并无什么不同,重要军情政事仍旧是奏报给圣人,旁的一些琐碎事则是由中书门下直接处理。
昨日骊山狩猎的事,裴昀也听说了,他实在不敢也不愿相信这件事和太子有关,一早就匆匆跑来见忠王。
阳光正洒在屋檐,微风吹过,树叶从枝头飘然落下抚过裴昀肩膀,他走到门前咚咚敲了几声。
片刻的功夫,门被从里面拉开,裴昀急不可待,脚才迈进一只,就关切的连连发问:“忠王,您还好吗?有受伤吗?”
李绍刚醒,只着白色里裳,披着外袍,道:“进来说吧。”
裴昀关好门,视线上下扫过李绍,松口气:“万幸您没受伤。”
李绍正在洗漱,一旁宫婢手捧盛放污水的铜盆,他用盐水最后漱了漱口,再取干净的帕子擦嘴,这才说道:“并没有受伤。”示意宫婢们都退下,慢慢说:“倒是元桃伤得不轻。”
裴昀点点头:“这些我都听说了,真是没想到。”又望向李绍,诚恳道:“您没有看错她。”
李绍若有所思,望着茶杯内的水,里面正映着他的影子,水波浅浅荡漾影子也随之晃动,许久,他才开口:“李嶙方才去找申王讨要山参去了。”
“为何?”
李绍说:“他想给元桃续命吧”
裴昀说:“能有用吗”叹了口气,感慨:“她也是够命苦的,从吐蕃侥幸活了下来,不想又掉进这个漩涡。”
裴昀想起此来正事,连忙压低声音:“这件事真的和……和太子有关吗?”
李绍没有回答,反而看向裴昀的眼睛,问:“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裴昀说:“现在外面私底下都是这样传的。”他看起来有些痛心疾首:“殿下怎么会这样做呢?我是万万不能相信的。”
李绍语气如常:“这话从谁口里说出来都行,单是不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裴昀糊涂了,一双眼睛怔怔的望着李绍。
李绍敛着外袍,平静而又随意地说道:“不过是宫婢粗心,误添了香料,子虚乌有的话,你也跟着传,不为别人,也得为你的父亲想想。”
裴昀恍然:“您说得对。”神情凛然,愤愤说:“我就觉得这事不会是太子殿下做的,太子殿下怎么会自断手臂呢,一定是别人故意构陷的,可又回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