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漏到了圣人耳朵里。”
裴昀大惊,手里的水袋险些掉在地上:“圣人知道太子的事了?”
李绍摇了摇头,道:“未必,想必圣人对达赞这些年私下做的那些事情早就有所耳闻。”
裴昀倒是不意外说:“这是难免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达赞几次扩建吐蕃王子宅,又在这皇城脚下,圣人不可能不知道,只不过不想追究罢了。”又道:“不过这次冯元一怎么会突然提及。”
李绍看着自己烘热的手,渐渐从寒冷中换和过来,也有了几分血色。
他收回了手,道:“自然是圣人的意思。”
冯元一代表的是圣人的想法,但是在勤政楼奏事时,圣人又没有亲自和他提过,想来圣人是不想放在明面上去当这个坏人,冯元一便是充当了这个角色。
冯元一此来是传递给李绍圣上心中真正的想法。
圣上对吐蕃王子宅中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不仅是因为达赞这些年的种种举动,更是因为进来吐蕃屡屡侵扰边境,这才彻底激怒了圣上。
圣上希望他能够不动声色的处理好吐蕃王子,处理好这些皇城里的吐蕃贵族,免得他们内外勾结再生霍乱。
刹叶毕竟是质子,居于长安多年,并无直接的过错,堂而皇之的处置恐怕会引来众多朝臣非议,徒增烦恼,但圣上又实在无法忍受,遂私下令李绍处置。
圣上不交给作为储君的太子李瑛去做这件事,也不交给宠爱的仁王李链去做这件事,无非是想保全太子的名声,保护李链的安全。
想此,李绍只得在心中苦笑。
圣上令冯元一传话,是要让他李绍来做这个恶人,做的好了,不能拿到明面上封赏嘉奖,圣上勉强能在心里记上一笔,却又远比不上李瑛的尊贵,和李链的宠爱,做的不好了,则要背上这办事不利的黑锅。
皇家的父子恩情,寡淡至此,仅剩算计。
也罢,他的生母不过卑贱歌妓,养母虽曾贵为皇后,却终是被废黜幽禁于冷宫郁郁而终。
圣人子嗣众多,他这种儿子,又有何稀罕呢?
裴昀与太子李瑛也很是亲近,听李绍如此说,不由紧张道:“那太子殿下怎么办?那名单……”
李绍略有倦意,他向后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道:“太子那边你不必忧虑,我自会找时机去见他一面。”
……
天已破晓,朝阳第一缕淡金色的光洒在吐蕃王子宅的屋檐上,空气里布满寒冷的味道。
阿普照例分发着各院奴婢的朝食。
一个时辰后,便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阿普用大木勺舀了舀剩下的汤饼,算来也到时候了,于是准备要收摊,正当时,远远地只瞧见一个娉婷婀娜的身影走来。
阿普眯眼睛透过明晃晃的阳光,这才看清了来人。
“冯韵?”阿普有些意外,说:“今天怎么是你来,周俭呢?”
冯韵说:“他今天有别的事情忙,我替他来去我们院子的朝食。”
阿普看着桶里所剩无几的汤饼,说:“已经凉了,且将就着些,回去用炭火温一下。”
阿普将干的都舀了出来,盛到干净的碗里,正要递给冯韵,却被冯韵一把拉住了手。
阿普有些错愕,他看着她美丽妩媚的脸,一时竟语塞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阿普问道。
冯韵取下他手里的汤饼,搁置在一旁,拉进他说:“我想和你进一步说话。”
她拉着阿普走到了院子后面的水井旁,这里更僻静些。
阿普机警地说:“你要同我说什么?”
冯韵换上了一副焦灼的神情,道:“是元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