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还因此打伤了六弟七弟。
他想起,阿嫱极喜欢蝴蝶,他便在后院里种满了花,却又因为吸入花粉而浑身起疹。
他想起自己曾受了风寒,染了很严重的咳疾,小姑娘心疼得红了眼,日复一日地为他熬制那冰糖雪梨粥。
他想起曾经二人也熟悉到,甚至可以互相模仿对方的字迹。
……
夜风忽尔冷了。
天幕渐落,北风夜来,将天上的云彩刮碎,月影也这般碎生生地穿过屏窗,攀延至桌台上。
银釭中的灯火暗了又亮。
卫嫱已是疲惫。
她已有许久未曾写过这么多的“功课”,一整日下来,右手是又累又酸。而李彻叫她批阅的也并非什么大事,她一面听着李彻的话,一面在其上“画押”,当真是无趣至极。
她有些乏了。
李彻也看出来她乏了。
男人看了眼所剩无几的奏折,左手又随意挑了一本。
“最后一本。”
奏折方一摊开,卫嫱敏锐地察觉到,身侧之人的面色微微一变。
这一封,上奏的是边关战事。
早在前些年,西北边境便蠢蠢欲动,西蟒人联合了南郡,对中原虎视眈眈。他多次派兵,却因着南郡地势险要,加之其民风剽悍、能征善战,而久久未曾收复西北。现如今方开春未有多久,那头却又开始蠢蠢欲动,着实令人头疼万分。
一看到南郡二字,男人两根手指并着,轻轻按揉了一下太阳穴。
继而,他取来另一支笔,微微垂首,以左手生涩地于折子上落墨。
卫嫱坐至一旁,看着他。
适才一眼,她仿若看见什么有关乎“清寂谷”的字眼。
清寂谷,明心大师?
他怎么能和南郡牵连上关系?
卫嫱心想,兴许只是自己眼花。
不过少时,李彻便将折子批复完。转头看见她时,对方原本微凝着的眉头又舒展开。
他伸出手,似乎想来牵她。
卫嫱坐在原地,并未动弹。
月色清寂如水,自女子清冷的面庞上流淌而过。见她并未同后宫中那些女子一般谄媚于自己,皇帝倒也不恼。他将折子往一旁推了推,含笑看着卫嫱道:
“今日朕宿在凤鸣居。”
卫嫱右眼皮跳了跳。
皇帝补充:“宿在此处。”
不去旁的偏殿。
卫嫱面上是丝毫不遮掩的抗拒。
诚然,她抗拒与李彻独处,更抗拒与他同宿在一张床榻上。李彻当他们二人是夫妻,可在卫嫱心里,对方是曾伤害过自己的刽子手,更是迫使她与家人分离的仇敌。
她思念小翎,思念兄长。
也不知他们二人如今在贡川过得如何。
见她此般,李彻抿了抿唇。男人蜷长的眼睫轻轻垂耷下来,又被晚风轻吹着,翕然颤了一颤。
他遮掩住眸底情绪,道:“今夜想陪着你。”
他便是想与她一起,什么也不做,单单嗅着这梨香,看夜色淌过银白色的纱帐。
卫嫱也咬了咬下唇。
只见身前男子略一思量,而后自袖中取出防身的匕首。精致的鎏金游蟒匕首,就被他如此不加防备地递了过来。
“朕发誓,今夜只陪着你,不做旁的事。”
他声音清润。
“你将这把匕首拿着,放在枕头底下,如若我造次,你不必留情。”
李彻看着她,神色真挚诚恳,目光灼灼。
卫嫱微垂下眼帘。
小扇一般的眼睫轻垂而下,她瞧着那柄匕首半晌,却并未将其接过。李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