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拢起眉心。
只听院落内的女人道:“如若本宫没有记错……你原本应是先前那人的贴身宫女罢。也难怪,陛下会将你又派过来,照拂我们郑姑娘的日常起居。只是本宫记得,从前你与那卫氏最为交好,如今你这般……算不算是,背、弃、旧、主?”
金妃刻意拖缓了声音,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月息面上依稀浮现几分恼意。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似乎想要上前争执。
卫嫱伸手将她拦住。
主仆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无声宽慰月息:“莫着急。”金妃便是要看她们二人被激怒的模样。
浅淡的梨香拂来,愈发衬得素衫之人眉目婉婉,清丽温和。
卫嫱唇角也噙了笑:“原是如此……也难怪,我入宫后便时常做梦。梦见一名女子托梦,如今想来,应当便是你口中的那名卫氏了。”
见她如此说,金妃勾了勾唇,似是越发得意。
女人摇着鎏金小扇,轻哼了声。
“郑姑娘知道便好,本宫也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想前来提点郑姑娘一句。这人呐,便应该知晓本属于自己的位置,掂量掂量自己在陛下心里究竟有几分分量。这对你、对大家都好,是不是?”
月息忍不住了:“金妃娘娘您……”
卫嫱轻捉住她的手腕。
江月息回过头,却见阿嫱面上笑容微却,她唇角笑意反倒愈浓,出声应和着毕氏。
“娘娘说得是,这人呐,确实应当知晓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也难怪那卫氏成日与我托梦。”
“那她都与你说什么了?”
“她与我说——”
卫嫱看了毕氏一眼,“她与我道,曾在宫中被你欺辱,梦中恳求我,如若再见到金妃娘娘,要替她主持当年公道。金妃娘娘,你说我该不该答应她呢?”
此一言,引得金妃一怔。她愣了愣神,面色有些仓皇。
她在心虚。
卫嫱眼见着,身前女子将薄唇轻抿起,她攥紧了扇柄,想要笑着将话题岔开。
“不过是梦见了些虚无之事,怎又能当真。”
“可梦中,那卫氏可是伤心得很。”
“她哭着同我道,若有机会,她定要来寻娘娘呢。”
“啪嗒”一声,金妃小扇坠落在地。
精致的扇面,登即沾染上些许泥渍。
许是亏心事做得多了,毕氏愈发相信那些鬼神之说。不过登时,女子面色微白,却还是强撑着心性,漂浮的脚下站稳了。
卫嫱弯下身,将扇子捡起来。
她唇边挂着笑:“娘娘失态了。”
毕氏抬眸。
日晖曜曜,落于身前女子面容之上,瞧着卫嫱从容不迫的眉目,金妃有瞬时的晃神。
好似那人……
可眼前郑氏眉目却并未有从前那人那般怯懦,她杳杳立于此处,神色奕奕。却又在一瞬之间,眼神里忽尔泛上几分寒光。
金妃道:“天色已不早,本宫先行回宫……”
卫嫱拦住她。
“娘娘,我已答应了卫氏,便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更何况……娘娘方才已是教过我,人在宫中,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是不是?”
言罢,她侧了侧身,道:
“来人,取板子来。”
金妃脚下定住。
“你……你要做甚?”
一袭华裳的女人脚下顿住,她望着身前郑氏——对方的身上总有一种与宫中女子格格不入的气质。宫墙高砌,宫墙下的后妃皆宛若笼中之鸟,唯有她,却似是这高墙下的鹰。
卫嫱居高临下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