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身已如烈火灼烧,化尽了漫山遍野的雪,水自高山峭壁留向低穴,历经辗转,最终浇入了地底最深处的灵脉中。

陈慕律眼前被云霭所遮,一片朦胧里,唯有孟长赢是这方深潭上唯一的渡舟。

他的心口上来来回回地倒映着月色,像极了孟长赢眸中那层水光。那滴未成形的泪在一小片的月光下徒劳地打着转,最后从陈慕律的眼中落下,渗进交缠的发里,融成了无尽的浪与潮。

于是夜风吹开霜与霜,拨散绿枝丛,穿过那梢乱颤的白花,直往云霄月下光盈而去,散作漫天黑寂中的白星。

孟长赢吻尽了他的泪,十指扣进他的指缝。

五感消散又再聚,魂魄纠缠复新生。

第54章

眼前, 是一片白。

一切皆是白茫茫的,白得炫目,白得灼热……陈慕律打了个寒战,从那片目眩神迷的白雪里睁开眼。

屋外天光大亮。

被窝里暖烘烘的, 只是他的肩颈裸露在外, 被从窗外冒进来的风吹得冰凉, 陈慕律被冻醒, 下意识地想把被子往上拉, 没拉动。

背后的热源立刻追着贴上来,拖着他陷入了黏腻的沼泽。一双手臂紧紧环在陈慕律的腰间, 把他禁锢在这方炙热的泥泞之中。

可是孟长赢没醒。

陈慕律急急地喘着气,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了。

那枚寒玉还卡在泥沼最底端,那是某个疯狗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是被强行凿开又牢牢贴合了一整夜的锁与钥。

胡闹了大半宿,他整个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了,活像是被人打了一整晚。酸//胀疼痛里还混着麻劲,他才挣扎着爬起来一点便坚持不住, 又再次栽倒进了孟长赢的怀里,坐回了原处。

沉闷的水声回荡在沼泽里,在静谧的室内也格外的响亮。寒玉又被沼泽所吞没, 一下便被丢进了最地处, 只露出一点羊脂白玉般的头。

陈慕律吓了一跳, 但被他当做肉垫的人睡得很沉, 依然没有什么反应。

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都憋成了一片绯红。寒玉被他拽出泥潭,锁中空空,只余下泛滥的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