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剩下的一生来弥补犯下的错误,好不好?
张静娴又见识到了低声下气的他,刻意压低的声调,小心不变的眼神,以及一点点贴近的鼻梁,锋利的一面被他遮了起来,她看到的只是一个犯了错而希冀原谅的人。
此时的他是最普通的人,是挣扎在尘世之间的凡夫俗子。
恍惚到张静娴出现了一种错觉,她可以指使他,可以支配他,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但不该是这样的,她的死无可挽回,他的骄傲也最好不要丢失。
“我们何时回去?”张静娴避而不答,询问他是否今日返回长陵城中,但这已经证明了她的坚持。
她的心至始至终没有变过,不愿和他在一起,不会原谅他的错误,寻到了合适的时机她仍是会决绝地离开。
“……城中无事,再留两日吧,我提前吩咐了人,送来被衾和吃食。”
因为她的一句话,谢蕴重回到绝望之中,但无关紧要,当一个人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疼痛,傲气能抵什么用呢?
“嗯。”张静娴这次没有回避,她也喜欢温泉和山谷,不必考虑旁人的目光,悠闲地做她想做的事。
他们一连在这里待了五六日,谢蕴都没有再被困在梦魇中。而在约定离去的前一天,他所有的躁动全部爆发,没有再忍耐,仿佛一条黑色的巨蛇死死地缠着她。
在温泉里,在火塘边,在寂静的夜色中,谢蕴用了各种姿态掌控了这个农女的感官,强硬地逼着她攀在他的身上。
张静娴体会到了最极致的失神,眼睛迷离涣散,两颊的潮红久久不褪。
最后,她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是最乖巧的。
谢蕴拨了拨她汗淋淋的湿发,有些满足地喟叹,他知道,她也是欢愉的。
她根本就不喜欢一眼望到头的西山村,所谓温和脾性好的男子,以及日复一日重复枯燥的生活。
“阿娴喜欢山林,喜欢捕猎,喜欢骑射。而归根到底,你喜欢的不就是危险与刺激吗?只有我,可以带给你这些,旁人都不可以。”
谢蕴眼睛一暗,似是在说给她听,也似是在说服自己,即便她永远不原谅他,他也不可以松手。因为,只有他和她是最相配的。
然而,很快,残酷的真相又将他这几日来积攒的幸福与欢愉抹除的一干二净。
回到长陵城的第一天,山神的祝福便失去了作用,他夜里重新开始做梦。
谢蕴梦到了摘星台,梦到了满地血腥,梦到了“他”最后的结果。
玄之又玄的复生当然需要代价。
最后一滴血流下长阶之时,他蓦然醒来,这一刻,他如释重负浑身轻松,围绕在心头厚厚的阴霾也全部消散。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谢蕴满脸笑容,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
于是,张静娴眼中的他再次变了一副模样。
他不再恐惧,不再悲伤,也不再绝望,只是变得十分黏人,比之前更甚,一天之中恐怕只有一刻钟的时候,他能够容忍看不到她。
有一次,她往郑夫人家里送年礼时被郑夫人的家人拦住多说了几句话,只耽误了几句话的功夫而已,谢蕴阴着脸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当着许多人的面,他发了一通脾气,自然不是对着她。
“有什么话比我还要重要,你们拦住夫人不如去拦我,浪费阿娴的时间罪不容恕。”
戾气完全不遮掩的谢使君将翁粮官和郑夫人的儿女们吓得够呛,纷纷僵直着身体,用眼神向他们的父母求救。
翁粮官和郑夫人年纪大了,一时没回过神。
张静娴无法,只好朝两位老者笑了笑,拉着谢蕴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