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羽,她浅浅一笑。
“桃树上住着一只黄莺,它每日会啼叫唱歌。”
义羽下意识地看向院中的桃树,凭借出色的眼力,确实发现了金黄色的羽毛。但他有些疑惑张娘子为何要同他讲这些,正欲询问,门内使君阴寒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义羽心下一凛,默默隐去身形。
张静娴见他不理自己,也不失望,她静静地望着枝叶繁盛的桃树,学着黄莺叫了一声。
金黄色的小鸟从巢穴中飞出来,热情地将一只毛毛虫丢在她的身上。
毛毛虫是黄莺捉来的食物,它好心同人类朋友分享呢。
“我说过很多很多次了,我不吃虫子。”少女无奈又无力地将毛毛虫甩到地上,叹了一口气-
谢蕴身边部曲的厨艺很不错,傍晚,张静娴吃撑了肚子,于是到后院拔草来消食。
煮药的活计也不必用到她了,她肩上一时轻松,从后院沿着小溪又去了村中一趟。
目的很简单,告诉乡老和舅父,关于贵人的好消息。
他的亲信随从找过来了,贵人也恢复了“记忆”。
听到这个消息,乡老又惊又喜,连连追问其中的详情。当然,他最想知道贵人真正的身份。
“姓谢名蕴,行七,嗯,字相之。”
张静娴含糊地讲了一遍,显然西山村这个偏僻的小地方没能传来谢家七郎和长陵侯谢使君的大名,乡老想了半晌,重点还是在谢这个姓氏上。
王,谢,晁,郑,萧,这五个姓氏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他们是世家和皇族,以及这片土地上统治他们这群庶民的人。
“原是谢家郎君,果真尊贵。”乡老感慨一句,看了看张静娴的舅父张双虎,问她,明日他们能否去拜见谢郎君。
“叔爷问我,我也不知道。”张静娴小声说贵人恢复了记忆后,比之前难以接近,“那些部曲亦一身凶气,武阳县城的大人们都只敢敬着。”
“是他们?”闻言,张双虎神色一变,当即提出要外甥女收拾两件衣服暂时到他的家中居住。
阿娴一个未婚女娘,家中住进了十几个壮汉,算怎么回事?
“嗯,我听舅父的。”张静娴态度乖巧,果然回到小院抱走了她的草席。
这夜,她和表妹春儿挤在了一张榻上。对此,舅母脸色虽冷淡但终究未开口将她赶出去。
而谢蕴,一夜未眠。
黑暗中,他死死盯着木头做的墙壁,毫无睡意,以往每天夜里,他能听到那个农女均匀平缓的呼吸声。
刚入睡时,呼吸有些重,睡熟了,呼吸也更轻。若是急一下慢一下,伴随着轻不可闻的呓语,那便是她做了噩梦。
谢蕴自幼高傲,虽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夜入女子闺房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不屑于做,除非她做了噩梦。
又除非,她白日做了不合他心意的事情。
再或者,她未在寻常的时间醒来……
可现在,隔了一道木板的地方变成了空的,没有呼吸声,也没有淡淡的青草香气。
谢蕴很不适应,身体乃至骨头深处都生出了烦躁,他叫来獬点燃烛台,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公乘越手中。
“等公乘越前来,再商讨返回长陵一事。”
“是。”
獬恭声应下,拿着书信退出屋中。
谢蕴又冷不丁地叫住他,语气漠然,“羽擅奔袭,让他去送。”
“……是。”
獬走出房门,直接将书信给了义羽,末了叮嘱他返回后少在使君面前出现,“也莫和张娘子搭话了。”
义羽后知后觉,面露愕然,迟疑地问难道张娘子是使君的姬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