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皇帝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平日他不在的时候,她在宫中是如何与下人们相处的,才会将这些奴人都纵得这般活络,尾巴要翘上天。
正勾起笑,就看见踏上阶鸾阶的女子回过来头,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柔蓝色罗衣,秋阳的光斑闪忽在她衣上的金缕上,艳亮得几要在他眼里烙下印子。
不可磨灭。
“陛下?”青簪回眸唤他。
萧放步履愉悦地跟了上去。
“陛下愣在那儿做什么?”
萧放毫不避讳:“看卿卿,一时痴了。”
*
蝉衣是个年纪可以被称作阿姐的女人,瞧着比大多数宫人都要年长,身上有一种近乎母性的慈晖。
但她并不多话,青簪将人叫到内间。她特地问皇帝讨要这样一个通擅药理的宫人,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假若皇后真的手眼通天地用什么法子给她下了药,就连她的孕象也做不得真的话,如此主动让皇帝将他的人安排过来,也可以洗清自己的嫌疑。
青簪伸手架在了迎枕上,瘦伶伶的胳膊白得好像白芍药花的蕊片,迎风颤颤,难禁一掐,还可以看见细小的青脉。
蝉衣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娘娘要多吃些,才有力气生养。”
她把指尖搭了上去。青簪始终留心她的神情,见她一直没有露出不该有的惊异或怀疑,内心逐渐安定下来。
纵然皇后能给她下//药,能影响的也无非是月事,脉象做不了假。
蝉衣笑道:“娘娘腹中胎儿很是康健呢,不必忧心,只娘娘这几天似乎思虑太重,脉象有些淤堵。”
青簪见人还能断出她近日的多虑,对她的医术也有了更多的信赖。便道:“房太医终究不能时时顾全,这段日子还要仰仗你了。”
蝉衣正要收整诊脉的用具,忽顿了顿,领会过来:“往后凡是娘娘入口、上身之物,奴婢都会过手检查一遍。
*
紫泉殿,报过喜后,太后赏赐了许多珍异贵重的物具,只最后还要留皇帝说会儿话,青簪识趣地道:“妾去外头走走。”
夜色已经悠悠、重重地堆集在这一方宫阙,紫泉殿离太液池不远,青簪才走到湖边,却见个小丫头用力踩了两下什么,又鬼鬼祟祟地跑开了。
豆蔻也注意到了:“好像是吴嫔身边的宫人。”
两个人走近了些,只见宫人在灌丛底下落了件东西,黑糟糟的一团,又闪泛着一星几点的红光。
豆蔻轻声道:“奴婢过去看看。”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一看,顿似受了不小的惊吓,猛然捂了下嘴。很快便蹲身用帕子裹起这东西,收在手里,拿回来给青簪看。
气味呛人,豆蔻不敢呈得太近。青簪远远地看清,竟是一只大半截都烧成了灰的小人偶,用柳
絮填充的。幸存的这一小截人偶上则密密麻麻地扎满了针眼,望之惊心。
压胜之术——主仆两个不约而同想到。
豆蔻用一根指头戳着这人偶翻了个面,便见上面还有两个没被烧完的字,是“心柔”。
心柔、恕柔……珍婕妤?
豆蔻骇然问:“主子,咱们怎么办?”
青簪想到了什么:“先收起来。”
第62章
萧放从紫泉殿出来,得知青簪去了太液池边,便也让数几宫人在前提灯引路。
豆蔻早已把那巫蛊小人收进袖囊里,还特地把袖囊的带子系紧了,确保东西不会掉出来。
主仆二人这才离开了事发现场。
豆蔻虽然照做,但实际心里还是有害怕的:“主子,这东西咱们就这么收着不要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