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仪借着葡萄的由头,一并赠赐给薛嫔不少东西,什么鲛绡明珠、胭脂粉黛,让人回去时打包带走。
薛嫔好歹位在嫔位,如今又和昭仪时常走动,群玉殿不会短了基本的物用,但也不会太风光水润就是。
没有人会去巴结一个长久无宠的妃子。
宝殿帘深,昭仪姿态随意地坐在胡床上,看向正帮她调校筝弦的薛嫔:“你那儿冰例还够?这些日子不若就住关雎宫,倒是省了我这宫里人走一趟的脚力。”
薛嫔拨了个音,听了听音准,将琴柱稍作移动,神情贯注。待到再次拨弦时,泛响的弦音已无半厘音差,她才抬头,婉声道:“没多少日子就要入秋,又怎会不够呢。”
这话说着却像是拒绝人的好意一般,薛嫔便又解释:“盈贵人也不知要病到什么时候去,妾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她。”
昭仪都有些懒得戳穿她:“你和盈贵人素日又无交情,怎么想到去看她了。恐怕是放心不下那个叫琐莺的婢女罢?”
当初让那婢女在凤藻宫探听消息时,薛嫔就总担心人会败露。
不过是一个微末小卒。若连这么一个卒子的存亡都放不开,如此妇人之仁,又如何能成事?
薛嫔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琐莺的伤势也不知怎样了。”
昭仪托腮打量着她。有时她也会后悔,如此身弱心柔之人,倒不如就让她在这宫中寂寂老去,或许还比把人拽进权力的涡流中更好些。
可若是不拉着人做点事,说不定她到现在还没忘记皇帝,还走不出空花幻梦一样的帝王恩宠。
这样想来,薛嫔其实比自己勇毅,敢爱上这天下最凉薄的男子,是需要一点孤勇在心的。
“雁苔。”昭仪柔声些许,“今日别回去了,怀暄总问起你。”
“明年他大约就要开蒙,要我说,只在这朝云殿里读读五经和论语也就罢了,若是正经请了学士,这日子可不由他了。”
薛嫔忙道:“妾倒是也可教怀暄一些基本的认字功夫。”
哪怕时至今日,只要一想到大皇子,她仍会生出愧疚,总觉当初自己一时意气差点害得大皇子不能诞世,便总想为人尽点心力。
眼看薛嫔调好了筝,昭仪就懒懒散散地从胡床上起来,上前试着拨弄了一阵。
然而昭仪并未正儿八经坐在琴前,只是站着弯腰,指法亦很散漫,有一下没一下的。
忽道:“他有的是人教。倒是你,要不要继续和我学马术?今岁秋狝,可不许再逃了。”
薛嫔慌乱地对上明昭仪看过来的视线。
马术、蹴鞠、骑射,任何一样,这么多年她都没再碰过一下。
原非含玉握金出生的贵女,何必非要去够自己配不上的东西,害人害己?
这些年,她不也沉默、回避得很好吗?几乎已经甘心庸驽地望尽自己尘蒙的一生。
正不知该不该直言拒绝,昭仪却是打了个呵欠,只说要去睡了,让她去留随意。
薛嫔想了想,便朝宫人要了一间厢房,打算明日再与昭仪说清楚。
睡得朦朦胧胧之间,却听见碎乱的脚步声在长夜里惊溅开来。
有人在喊:“不好了,不好了,乘鸾宫走水了!”
惊得廊下的红纱宫灯都急溜溜地打起了转。
惠妃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简单地披衣梳发之后,就急匆匆地赶到乘鸾宫。
乘鸾宫的大门再度开启,谁也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火势已经被扑灭,只剩焦烟滚滚,还在数丈开外,空气就已十分呛人。
惠妃还没下肩舆,宫人就在一旁对她禀告具体的情形:“听说是有个机敏的小太监,火刚起来就惊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