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个恩典,就不必从御女做起了。”
青簪与他对望,顿时明白过来,皇帝这么说,是想让她懊悔。
懊悔她没有乖乖等他安排,反而让所有人都知道了凤藻宫有个爬了龙榻的婢女,急功冒进,因小失大。
但她并不觉得懊悔,御女、选侍、才人美人又有什么不同,若仅是位份,这些何足与皇后抗衡
体面一点爬,不也还是爬了御榻吗?
她要的,从不只是如此而已。
青簪轻轻倚倒下去,把头枕靠在皇帝的腿上,如瀑的乌发铺流开去。她侧起孤艳而清绝的半边脸颊,仰看着人道:“已经伤了一回身了,陛下还想奴婢再伤一回心。”
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她又释作一笑:“但其实没关系,奴婢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很清楚,但有所得,皆为恩赐。所以,不会贪求。”
她不是以退为进,她是当真没有太多空闲的心神在一级两级的位份上汲汲营营。
事实上,最开始萧放的确没打算把她放到太招眼招恨的位置上,但早在他下旨晋郑氏为惠妃时,他就改了主意。
这宫中
女子无外乎两种人,有用的人和能取悦他的人。
有用的人自要尽其用。惠妃知道自己的位份是怎么来的,但若有点心,就对人自会多几分照顾。
可他又实在不想如此轻易就如了这小女子的意。用自己的安危来设计人这种事,他不想见第二次。
想要给人点惩罚教训,偏也无处落手。这般处处负伤,脆弱、易碎,太限制他施为的手脚。
而今就只能缓沉着声息,拨弄着人软垂垂的发梢,看住那双潋滟的瞳眸,问:“确定,不想出宫了?”
那日她悲烈地求他,意兴阑尽之后便放她出宫的样子犹然在眼。
青簪愣了愣,忽有些丧失几分与帝王周旋的力气。在心中默然答道,不想了。
因为,宫外再也不会有人等着她了。
也许从来没有过。
但当这份念想当真断掉,远比从来没有生出过希冀来的更加惨烈,更教人五内如裂,蓄恨衔悲。
青簪还记得自己昨日的说辞,不无伤怜地道:“陛下帮奴婢救了人,是有恩于奴婢。奴婢知道主子将奴婢视作算计陛下的工具,则是对陛下惶恐含愧。如今一身心念皆系陛下身上,如何还会想要出宫?”
萧放屈指刮了下人的鼻尖:“不诚实。”
他试着与人交一分心:“实则朕也没那么在乎你所图为何,所以你不必刻意欺瞒。万一你说了,朕就成全了呢?”
青簪才不会信,无非是如今他对她情兴正浓,这才好言好语哄着而已。也许对宫中其他女子,他也曾有过这般的宽恩爱赏,但这宫中女子,又有几人是当真得偿所愿的呢?
青簪便也学着他的样,温声软气地给他画了个饼:“虽不知陛下所言为何,但等奴婢深信陛下会成全的时候,奴婢肯定什么都会告诉陛下的……”
萧放正要说什么,青簪忽然攥着他的袖口借力起身,环住人的腰身,用脸在他襟前蹭了蹭。
天地在这柔软的依贴中寂声。
“陛下,手疼了。”青簪道。
萧放一手托抱在她脑后,体味着此刻只能浅尝辄止的相拥:“该。”
眼中深暗的渊海之下,却分明泛涌着些许温存之意,兼因得之不易而被催烈的几分渴念。
“朕不管什么理由,总之,今日既说不想再出宫,往后就休想改口。这几日就先住在偏殿,千秋宴后朕亲自替你挑个地方。还有,”
“朕准你贪求。”
“盈美人。”
*
郑修仪忽然从九嫔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