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绵延,又是断续的咔嚓之声,那拔步床再撑不住,剩下的床架横木便纷纷扬扬倒下来,青凝仓皇回头?,就见崔凛双臂撑在?窗侧,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下了砸下来的横木、床架。
青凝跳下窗台时,只来得及看?见他唇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她跌在?沁凉的地面上,转眸去瞧那扇后窗,她说:“崔凛!崔凛!你出?来,你跳出?来啊!”
那人在?熊熊热火中对她笑,面色苍白,却依旧是散漫的沉着,他说:“好,安安先上车,往南门走......”
可他话还未说完,火势席卷而来,房梁倾倒,窗扇倒塌,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烈烈火海中。
青凝一下子失了声音,下意识站起来,要冲进火海中,却被卓瑾安拦腰抱住了。
卓瑾安声音略嘶哑,着急道:“阿凝,阿凝,来不及了!”
青凝捉住卓瑾安的手臂,声音里带了哭腔,她说: “可是二哥哥怎么?办,二哥哥还在?里头?呢?卓瑾安,你帮我?救救二哥哥,求你了!”
卓瑾安面上神色复杂,巷口隐隐有脚步声传来,卓瑾安怕谢氏追来,只得抬起手刀,将青凝击晕,将她抱上了车。
青凝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页扁舟上,她脑海里还是熊熊烈火中崔凛沉稳淡定?的神色,他跟她说:“安安,往南门走。”
她想不明白,那样大的火,他为何?要冲进来,偏生要替她挡下那截横木。
青凝抬眼瞧见卓瑾安,下意识去抓住他的衣袖,她问:“卓瑾安,崔凛呢?我?的二哥哥呢?”
卓瑾安被青凝面上的担忧与哀切灼了下眼睛,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定?定?瞧着青凝的眼,
他说:“那样大的火,房梁都砸了下来,那人绝无生还的可能。阿凝,崔凛死了!”
“你不是恨他吗?你当?初射出?那支箭,也是想过要他命的,对不对?如今他死了,再无人困住你,阿凝你该高?兴的!”
卓瑾安这番话,忽而将青凝点醒了,是啊,她不是恨他吗?
可如今高?兴吗,畅快吗?又为何?会隐隐作痛?!
卓瑾安似乎还在?说话,断断续续飘入她耳中,他似乎说的是:“阿凝,你生来便是鲜活又明媚的小女娘,你不该被他困那牢笼中。唯有他死了,才是你的新生!”
青凝有些听不清,只觉这深秋的天真是冷啊,凉意似乎沁入骨头?中,一点点侵蚀血肉。
她梦游似的坐回去,神志是清明的,面上却是木然的,打起窗帷,去看?苍茫的江面。
江面上起了雾气,白茫茫一片,只有点点浮萍,飘飘荡荡。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他二人纠葛这样久,恨也有,爱也有,转头?来都如浮萍飘散,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