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叹一声:“你最好?如此,日后,你是这新朝的太子,会有无数的小?娘子供你遴选。陆娘子既已逝去,你也该早纳新人。”
崔凛掀起眼皮,那无谓的神色忽而褪了去,少有的郑重:“母亲,陆家?青凝最是狡黠,她怎么会死呢?她绝不?会死!”
是说给长宁听,似乎也是说给自己听。
长宁晓得,崔凛最忌讳旁人说那陆小?娘的死讯,便微微愠怒的闭了嘴。
崔凛似乎失了耐性,他起身?跳下车,站在车边道:“母亲可直入燕山别宫,见废帝最后一面,儿臣业已为你安排好?。”
长宁一愣,神色缓和不?少:“你倒是懂母亲的心思。”
她说着放下车帘,自去别宫见废帝最后一面。
待长宁的马车消失在宫门前,云岩犹豫着问了句:“主上,如今国土之内已是翻了个遍,并无陆娘子的踪迹,可还?要再寻下去?”
崔凛上了马,英挺的背影顿了顿,还?是那句话,执拗到不改半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除夕一过,便是崭新的大殷。
青凝昨夜没睡好?,第二日一早便起的晚了些,没成想一睁开眼,竟见冬雪两姐妹已架起了炉灶做点心。
小?雪儿手巧,跟着青凝学?了这些时日,做起桂花糕、糯米糖藕来已是像模像样。小?雪儿捏点心,冬儿便架锅、劈柴、添火。
这踏实的烟火气,倒让青凝安下心来。她站在门边,笑着开口:“今儿个可是大年初一,总要歇一天,怎得又做起吃食来了?”
冬儿抬起烟熏火燎的一张脸:“娘子,那秦淮河边,大年初一才热闹呢,待会子我带了点心,去秦淮河边卖。”
冬儿饿过肚子,如今这日子蒸蒸日上,便格外珍惜,总想着多赚一文是一文。
青凝眉眼弯弯,笑冬儿钻到了钱眼里,只笑完了也自去屋内拿出一沓折扇来。湘妃竹的折扇,打开来光净洁白,青凝坐在榻上,往扇面上作?画,多绘山水,偶也有工细美?人图,到月底,已是绘了十几柄。
二月初,青凝去了趟云衫坊,只是并未寻到卓瑾安,那云杉坊的掌柜告知青凝,他们的少东家?回京过年去了,要开了春才往金陵来。
青凝出了云杉坊,默默走了一会,忽而问冬儿:“冬儿,你敢同我去镇江行?商吗?”
冬儿眨眨眼:“娘子不?等卓郎君回来,搭了他的商船一道往镇江去吗?”
“不?等了”青凝摇摇头?:“我怕耽误了收购新茶,再者,若总是依靠旁人,也不?是长久之计。”
冬儿便道:“自然是敢去的,只要娘子敢去,我便陪着娘子去。”
两人商议定了,第二日便搭载了客船往镇江去,留下雪儿在金陵看家?。
金陵有十里秦淮,镇江亦有西津渡古,有风月,亦有风雅,妓娘瘦马弹拨琴弦,文人墨客怀古窃香。
青凝甫一到镇江,便往西津渡古去,专拣那褒衣博带、清雅文人搭讪,她给他们瞧自己带来的折扇,只说是那金陵名士所做,众人见这折扇上的画作?构图精妙,下笔传神,便都信了八九分,又见这小?娘子虽皮肤黑黄,却说得一口金陵话,行?止之间亦有清雅风度,倒像是金陵富贵乡里浸润出来的,这便都信了十分去。
一柄折扇十两银子,不?过两天,十几柄折扇卖出去,竟是赚了一百两。
冬儿有样学?样,带了那金陵的雨花石去兜售,大多卖给了舫里的妓娘们把玩。
两人在镇江起早贪黑,赚了银子,又于清明时节收购了镇江头?一茬的金山翠芽,这便打算回去了。只是来的时候东西少,如今多了两担新茶,自是要单独聘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