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蠕动,分裂出新的枝条。
尽管树冠已经被烧焦,布满再也无法再生的腐败断痕,毁烂的千面却逐渐从新生的抽条中生长出,幻化为可怖的、阴冷的、邪恶的人面。
那是千面巨树,倏忽!
渴望新生的死敌从一截截焦苦的茎叶中生长,生命力蓬勃不息,丰饶的赐福无穷无尽。
可丹枫只能看着,看着孽物卷土重来,看着持明日渐衰亡,看着战友身殒他乡,穷极光阴,竭尽心力,难辩旧业,徒留遗恨。
这噩梦仿佛重复了千百遍,永无尽头。
丹枫向前伸手,他看见自己的手掌化为斑驳龙躯,染血的利爪残留叶片的金黄,那金黄柔软、坚韧,瞬间包裹住了他的身躯、面部、爪尖,爬满鳞片,嵌入缝隙,左右拉扯。
丹枫痛苦地发出低吟,却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龙吟。
“你叫,丹枫,对吗?”
忽然,有一道声音响在耳畔。
那声音平淡、冷冽,声线奇怪,语调生涩,带着非人类的冷酷感。
丹枫猛然抬头,视野却被剥夺,只能感觉有什么东西覆上了他的脸颊,粗糙的触感撕扯着他的鳞片和龙角。
丹枫试图睁眼,再仔细看清一点,但沉重的思绪如同进入波月古海,被冷冽的海水冲散,再不复还。
——
阳光很亮,透过窗框,直直射在郁沐的眼睑上。
他被迫睁开眼,动了动胳膊,却发觉半边身体都断开连接了。
奇怪。
他缓慢地转动视线,怀里的填充感过强,身躯上的压力也过大,丝毫不像是盖了一床被子的效果。
掀开被子,向下一望,首先看见的是两个莹莹绿光的龙角,以及被龙涎打湿一大片的衣襟。
“……”
郁沐脑袋转了一大圈,几十秒之后,把腰上缠着的龙尾取下,坐起来,盯着中间用来隔离的被子——另一边有压痕,但不重,似乎没能起到隔离的效果。
仔细回忆昨晚睡着时的位置,郁沐仰头望天,放空了好一会,得出结论。
他绝对不会为‘自己夜半梦游,不小心爬到饮月那半边床铺鸠占鹊巢’的行为道歉的。
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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