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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着粥碗喝得稀里哗啦,见季平安遥遥过来,连忙替她也点上一碗,笑着说:“我阿娘说这儿的梅花粥新鲜又好喝,你尝尝。”

季平安摘了口巾,身侧立即传来了一声又惊又喜的“是小季大人”。

她微笑着同那人点点头,重新把口巾带上,冲谢瑾耸耸肩,意思是:看吧,不是我不愿喝,实在是怕麻烦。

谢瑾挑了一下眉:“那你就饿着罢。”才欲同人划清界限,说了些冠冕堂皇而又刻意生分的言语,不成想,没过多久便再度撞上了当事人。

就好像上一秒才撂了狠话,下一秒却又狭路相逢。

俗话说“冤家路窄”可她们究竟也算不得冤家。

季平安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眼。

她没接“沾花惹草”那话,礼貌性作了一揖,道:“长公主万安。此来所为何事?”

“与人相约。大人呢?”

“下官亦是与人相约。”

季平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毕竟七帝姬只邀了谢瑾而并未邀她。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两圈,淡声问:“不知大人与何人相约?”

季平安张口就来:“谢将军一时兴起,邀我过来喝饭后茶。”

“哦?大人朋友也来了?”

“正是。”与青州一同入宫的,还有另一人。

夜色沉寂,国师悄然行于宫道。

御安房点着芸香,灯火通明。皇上不眠不休,勤勉于政,敬事房已于半个时辰前上供绿头牌,然皇上没看一眼,便叫拿下去了。

国师生了一头白发,在夜色下格外醒目些。于是在外间守着的内官一眼便瞧见了,轻声通报说:“国师已至。”

说话间,国师已然迈着步子入了殿。

她步伐分明轻缓,走起路来却似乎很快。

有内官在一旁垂头研墨,两耳不闻窗外事,见国师进来,把头垂得更低了。

沈初刚合上一本奏疏,揉了揉太阳穴,抬眼时,眉眼间尽是疲态。她命人多点了一盏烛灯,而后往椅背上仰躺上去,朱笔在白瘦纤长的指间来回转悠。

她长舒一口气,看着入勤政殿如逛自家后花园一般的跟前人,问:“阿璃,二更了,你匆匆赶来,所为何事?”

国师没接话茬,在屋内环视一圈,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

沈初歇了会儿便直起身,翻开了另一本奏折,叹道:“你别不说话。朕今儿乏得很,不想猜。”

国师的脸庞被跳跃着的烛火勾出了分明的轮廓。她的眼极长,眉毛却浅淡得几乎看不见。

内官适时奉上茶,国师品了一口,话音带笑:“君山银针么?这回的味略苦些。”

沈初蓦地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国师亦挑眉看回去。

四目相撞,朱笔提字之声与内官研墨之声俱停了,一时殿内落针可闻。

内官福了福身,很有眼力见地悄然退下。

国师这才接了皇上“所为何事”的那句话:

“臣知陛下心里苦,特来瞧瞧。”

沈初挑眉问:“如何得知的?”

国师又品了一口茶,才慢悠悠道:“臣就是知道。臣看见院里的白梅树枯了一棵。”

沈初忽然就撑不住了。

她将朱笔搁下,撑着脑袋坐着,低低地说:“你不在跟前都知我难过,她怎会不知?”

顿了顿,她又道:“她知晓,所以她便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扎朕的心。”

国师轮廓分明的半边脸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阴暗处。

她静静看着,无言良久,问:

“长公主如何说?”

沈初闭上了眼:“我们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