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梨困乏了,沐浴后上床就睡沉了。
今夜于谢尧却是个不眠之夜。
偌大的庆国公府光亮零星,如巨兽蛰伏于暗夜,腹中囚困着魑魅魍魉,即便不能动弹,也能将踏入的人吞噬腐蚀。
府中暗卫重重,越靠近熙兰苑,暗卫的身影越多。
谢尧走过,现身行礼的越来越多,在踏入熙兰苑正房后,除了松鹤,全数退开隐匿于无形。
房中两人,一个是倒地昏迷的中年男子,发丝凌乱,胡茬横生,白净的面皮上挂着两道血流,直从额角滑过鼻梁,滴落在地。
另一个着碧绿裙衫,以诡异姿势盘坐在地,手上拿着锋利瓷片,抵着那男子颈脉。
女子面容姣好,虽然唇色苍白,但发髻和裙衫一丝不苟,望着行来的谢尧,扯出一抹明媚的笑。
“四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谢春岚笑道。
谢尧扫过一眼她的双腿,看起来是不能行走了,还能有如此精神状态。
看出他眼中意外,谢春岚随手丢开手中利器,挺直脊背,摆出温和矜贵的姿态。
“家人之间有什么仇恨放不下呢,四哥,其实当年你初进府,我就知道你命中不凡,定能走向至尊高位,他们都因你是外室子瞧不上你,是我一直照顾你,护着你。”
谢春岚不紧不慢,仿佛诉说着温情往事,眸光带笑。
谢尧眼眸冰冷,毫无温度,她也不气馁。
“你定还记得,当初你出征受了伤,是我不顾你隐藏,给你上药。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亲哥哥的。
“给你下毒,实在是被逼迫无奈。事到如今,四哥把叔叔伯伯的姐姐妹妹都充了奴籍,独留我在府里,定是不忍心看我受辱的。
“今夜二叔都跟我说了。四哥跟着那外室过得很不好,你那生母也不怜爱你,当初二叔杀她时,本也想将你杀了。看,他们都不爱你,对你都不好,只有我,你的七妹,曾对你好过。”
谢春岚的神色带上些灼热,“所以,看在我曾对你好过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吧?”
“四哥。”她轻声唤。
谢尧眼皮动了动,看向谢春岚。
谢尧动了动眼神,松鹤会意,暗中打手势,有暗卫忽然现身,将谢春岚按下,拖走地上的中年男子。
“砍她一只手。”谢尧道。
谢春岚脸色顿变,惊怒交加,哀求道:“四哥我错了,我悔恨过了,你放过我吧,妹妹给你当牛做马——”
手起刀落,鲜血迸溅,声音戛然而止。
随即迸发出一声响彻国公府的凄厉惨叫。
谢春岚几近昏迷,虚弱的眼神渐渐聚焦,看着远处还在抽动的嫩白手掌,因她双腿废了,只能用手协助行走,长了厚厚暗黄茧子。
谢春岚双眼渐渐渗出怨毒和疯狂。
她撑着立起上半身,半边脸沾了鲜血,另一半脸却苍白如纸。
谢春岚低低笑起来,渐渐越笑越大。
谢尧看着她,“还是这副样子适合你。”
谢春岚忽然止住笑,想朝谢尧啐一口,因流血虚弱,口水没有吐远,从嘴角流了下来。
“贱种。”谢春岚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该直接毒死你。毒死你!”
谢尧无动于衷,起身要走。
“你不配,你不配姓谢!贱种,畜生,我诅咒你,没有人真正忠心你,没有人真心爱你——”
听到此,松鹤一脚踹在她胸口,谢春岚砸在地上,口吐鲜血。
喉咙发出难听的咕噜声,呛得几近窒息,仍旧从喉口挤出那几个字,“你不配被爱。”
谢尧已经走出几步,似乎丝毫不为她言辞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