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才会让人觉得可以接近,池艾习惯了她这副样子平时不觉得有什么,但到了床上感到委屈似乎也情有可原。
裴宁端眼睫垂了垂,眸子顷刻便遮去一半,她微敛着道:“我天生就是这双眼睛。”
语气竟然有点谨慎。
——总不能以后让她每天都戴着美瞳回家。
池艾本来想说“我知道啊”,但看见裴宁端这副表情,她忽然有点想使坏,手在水底轻轻拨了拨,把浴缸的水弄得动荡起来,脸上倒映的波光直晃,故作复杂地问:“你是不是没有对着镜子仔细看过自己?”
裴宁端眼睛虚眯了下,歪了下头,意思是让她说得再明白点儿。
池艾鼓起勇气:“你每次看我的时候,眼睛里都没有感情,和看别人都没有区别。”
“你想要什么区别?”
池艾语塞,转了下,她抬手,湿漉漉的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你看看,我看你的时候是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
裴宁端视线上移,再次落到池艾的眼睛上。
池艾眨眨眼。
裴宁端道:“在憋坏的眼神。”
池艾:“……”
好一个一语中的。
裴宁端嘴角弯了弯,她弯腰靠得更近,与池艾几乎只剩下小臂的距离,一开口,呼吸就洒到池艾脸上,“你想我用这种眼神看你?”
……但凡池艾身上还有点力气,她可能已经扑上去了。
池艾被哄得面红耳热的,心里那点介怀连同热气一起蒸腾得干干净净。
裴宁端猜到她应该是不难过了,低头凑近吻了一下,随后摸摸她的脸颊,温声说:“没有别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池艾仰头,期待地望着她。
裴宁端:“如果那晚撞到我的不是你,我不会管。”
如果她要做好人好事,也只会让安娜拨个电话报个警,把对方送去医院。
只因为那个人是池艾,她才放不下心,才想挽留。
“那你第二天为什么直接走了?”池艾追问。
裴宁端沉默了一秒。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艾。
——冷漠寡欲多年,裴宁端从没想过自己的饥渴症居然会和情欲挂上钩,明明被下药的是池艾,真正失控的却是她。
和池艾一样,多年后再见面裴宁端也以为池艾还是十年前那个小阁楼里长大的少女,未经人事,倔强青涩,只会用笑来遮掩脆弱——而裴宁端亲手把这样的池艾弄得一身痕迹,睡梦中还在掉眼泪。
裴宁端毕生第一次产生了不愿面对现实的想法。
结果第二天她就在瑞隆会馆亲耳听见“脆弱青涩”的池艾趾高气扬地和人发表她那一番惊世骇俗的爬床金主论:-
“昨晚我就是爬床去了,不但爬了我还成功了,老板还夸我活好人机灵,天亮腿软了都舍不得放我走。”-
“我今晚就是奔着抱金主大腿来的,听明白了没?”
池艾变了许多,和从前的十六岁完全是另一个人,世俗、圆滑、狡诈,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来谋求上位。
听见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裴宁端甚至还有些庆幸,庆幸是池艾故意接近自己,而不是自己己亲手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她可以抛下疼痛如撕的负罪感,连同有关大雨的记忆,一起埋葬在那个混乱的夜晚。
偏偏池艾不安分,发来了短信。
谁都能看出这条短信的用意,裴宁端不想心软,可池艾车祸受了伤,一身血渍地躺在病床上。
裴宁端不清楚自己又在庆幸什么,好似十年时光化作一个瞬间一下子从指尖流走,她什么都没失去,她还可以拥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