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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那边,直接地告诉我:“胃癌,晚期。别说话,你需要接受治疗,然后在那边,付一下账单,检查费用一共是一千一百新币。”

“……”

我没说话,脑子瞬间一白。

“嗯,坦白来说,太晚了,治不好。如果你就这么挺着,你还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可以活。但是住院的话,我们会尽量把这个时间延长到三到五年,这就是一切。”

这里是南州。

这里的人,是公认的,不喜欢说谎,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诚实之地。

考试中几乎没有什么作弊的人。地铁上没有小偷。

商品标签上写着多钱,就是多钱,一些商人甚至会把产地和成品价格、赋税告诉消费者。

以往我觉得这些说辞有一些过于夸张,但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它的威力。

竟然就这么直接。

“很抱歉,我们医院就能够做这么多。如果你担心被误诊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查查。我们尽量会以温柔的治疗方式,来减免你的痛苦。

“但你也知道,你的生活习惯,当然,还有一些遗传病的因素。我想,你爸妈至少其中一个也……不知道他们还尚在人世吗。”

她竟然还在说,并且直接点出我是个孤儿的事实。眼神和嘴唇,都没有任何感情。

被一个人通知,你马上就要死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以往的我,觉得死亡总有一天会来临,我又是孑然一身,生老病死,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怕。

何况我的身份很敏感,又有那么多的仇人,一旦暴露,我离死不远。

自打我五岁懵懵懂懂地参加父母的葬礼(在那时的我眼中,葬礼很热闹,也会哭,简直和婚礼没有两样)之后。

死亡,从没有离开过我。

为数不多知晓我真实身份的人,他们跟我说:“smile,你的身上有一股死气。”

我在大学校园里讲课的时候,身边都是学生,学生很生动很鲜活,可我还是有那种味道。

简直像个活死人。

所以,我想我应该会很平静的去主动接受这个事实。

但,不。

我觉得非常的荒诞。

并不是我觉得我有多特殊,不会那么轻易死,只是觉得……

有人让我去主动接受这个事实,而我现在只能被动地接受它。

我并不相信她的话。

于是我没有说话,就从病床上,光着脚,下来了。

因为第一眼没有从地上找到鞋子,哪怕拖鞋都没有,我就没有穿。

她在我身后喊我,我用当地语言告诉她:“不要拦着我,好,我们去付款。谢谢你们,但,先把账结了。”

“先把鞋子穿上,你在光脚。”她又说。我又得应付她,这个坚信我马上要死的人。

“一千一百新币。”在玻璃隔板之后,一个同样戴着鲜绿色帽子的皮肤雪白的女人,跟我说。

我说我没带钱,输入我的银行卡账号密码即可。

结账之后,我就走了,没有再回去过。

我从医院里离开,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很好,所以这一路上,我是自己走回去的。

我有说过嘛,南州很美,气候湿润,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一路上,我路过童话里蘑菇屋般的红房子,路过倒影着绿色树影的喷泉,路过广场中心站立的白色骏马雕像。

这是个万物复苏的春日早上,这里的空气很好。我呼吸一口,觉得脑子没有那么昏胀了。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

我的年纪,三十八,不老也不年轻了,好像并不那么可惜。

事业,我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