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跺跺脚,把土踩实了。
之后我就下那小河沟里用清凉的水洗了洗手,回家吃饭去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
我细数着日子,我外公说这玩意要炼制个一共七七四十九天。
等着第四十九天一到,我就自己又拿了那个小铁锹,去了那路口,把那器皿又从土里挖出来。
黑色罐子,上面盖了一个黑色的瓷盖,全都是湿漉漉的土腥味,脏极了。
但当时的我,已经没有耐心等待了。在那边搓着手掌。
蛊啊蛊,多么神秘厉害的东西。
我早先看我外公摆弄那些奇怪的毒虫,自己就好奇的不得了了,想着总有一天,我能成为他,去炼制属于我自己的蛊。
但是直到今日,我才有了第一个蛊,就在我的脚下。
也许它成功了,也许它失败了,也许金蚕死了、发光、甚至飞到天上!
但怎么的都好。
那是我触碰“神秘”的第一次自我尝试,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滋味。
记得那天的天,有多么的死一般的深蓝,村庄里多么安静,鸟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又鸣叫了几声。
……
我记得我是如何把那罐子放到村东头的大柳树下面,坐在洛满柳叶的那白色石林头上,用颤抖不已的小手,打开那个罐子的!
那时候发出来一个难以言喻的清脆响声,是瓷罐相互之间碰撞的声音。
而后——
我看见了那缸底,躺着一个黄黄胖胖的金蚕,在那里一动不动。
样子倒是没变,不过个子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少。圆滚滚的,泛着淡金色的光泽,看起来竟有一些可口。
这就是蛊吗?
应该是的吧。
否则怎么其他的毒虫怎么都死了?
从寻常的道理上来说,我不相信金蚕能把其他的蝎子蜈蚣什么的,都杀了。
但眼前的景象确实是,只有那金蚕的身躯泛着光泽,像个黄金似的,看着竟然有莫名的食欲,彷佛其十分鲜美。
而蜘蛛蜈蚣什的,早已成为了干尸,躺在那罐子里一动也不动。沦为它的陪衬、尘土。
这金蚕蛊还差最后一步就成了啊。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心脏咚咚咚地跳,既喜悦地想要赶快冲到家里,又怕有个什么闪失,让这器皿打坏了,就快步的走回去。
我记得,那天的风都特别好,吹在脸上凉凉的,而我的蛊有一种特别的香味。
我到了家,在正厅的供台下面拿出一个旧的铜鼎香炉,里面满满的都是灰色的香灰。
这香炉我家里许久不用了。我就把这金蚕,倒在了那香灰里面。
我以为它会沾上满身的灰,弄得一身脏。
结果没成想,它居然依然那么干净。好像这香灰是一种不沾身的土,不从它这条虫身上蹭过似的!
它很干净,还隐隐发著亮光,简直就像是圣物。
这圣物就是我的武器,我的成就,它发著光,就好像我也发著光。
那天我高兴得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梦中我也变成了那只金蚕,静静地躺在一个看不见有多大的罐子里面。
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却好像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我静静地沉淀、把万事万物的声音、光亮和温度都吸收在我自己身上。
没有四肢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燥热、越来越重、越来越……
发著光……
我睡着了。
之后,我早晚给那香炉供奉清茶,点上香,诚心地膜拜它。
我三跪九叩,把头磕的铛铛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