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行歌摸摸他的头发：“我不放心你。我走了你怎么办。”

周锦程：“我不知道。”

“能答应我好好活着吗？”邵行歌问。

周锦程：“我不知道。”

邵行歌看着他，说：“你得答应我。”

周锦程移开眼，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说，你这样的话，我怎么放心离开呢。”邵行歌的悲伤里搀了几分无奈。

周锦程指尖抓皱了他的衣服，小声说：“那你别离开不就好。”

邵行歌摸摸他的头，说：“从医院回来以后，我不太疼了。吃东西也有味道，也很快乐。”

“我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周锦程。”

有一天周锦程在家里收到了一堆堆快递，他一头雾水去问邵行歌，邵行歌却神神秘秘的全都收拾到了储物间。

影片是个普通的小成本文艺片，进展很快。第五个月的时候，成片送审。

杀青的那天，邵行歌没有和剧组一起聚会。他牵着周锦程走到储物间，和他说：“这都是送你的生日礼物。从三十一岁，到一百岁，七十件礼物。”

周锦程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漫漫长长的七十年。

没有邵行歌的七十年。

“每次你过生日的时候，就要记得来这里拆一件包裹。每次只准拆一件，答应我。”

“我哪里活得到一百岁。”周锦程说。

邵行歌抱住他，说：“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啊。”

周锦程想，你怎么这么心狠，舍得我独自活过七十年。

“来看看他送的东西吧，我前几年没忍住，就都拆掉了。”周锦程在前面带路，在储物间门前，他转头看贺狄：“我没自信能活过几年，就提前都看了。”

“他每年都给我留了一封信，最后几年的信明显是江郎才尽，都是‘健健康康，长命百岁’。邵导竟然也有江郎才尽的一天。”

“不过第一封信”，周锦程说：“他写，‘周锦程，要爱别人啊’。”

“混蛋。”

14

“你知道之后他说什么吗？”周锦程掐灭烟头。贺狄分明看见火星碰到了他的指尖，周锦程面上却无丝毫波动，“他说，他想死在别的地方。”

穆嘉冬的房子，还要留给周锦程。邵行歌不想周锦程之后会想起他死去的模样，于是两个人搬到了另一座新的城市。

其实周锦程想，邵行歌不应该这么做。穆嘉东的别墅太大，对于他一个人来说太空旷了。

如果他在这里死去，周锦程就有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就可以离开这里，随便再找一处小房子，随便自己住着，免得自己住在穆嘉东，都像被邵行歌看着，不能不照顾好自己。

邵行歌开始逐渐看不清、拿不稳，开始不能独立行走。身上各处出现肿瘤的形状。

每早，周锦程都会下意识去试邵行歌的鼻息。

周锦程不得不正视邵行歌正在死去的这个事实。

某天，邵行歌接到了一个电话，新片出了点问题，可是他的资料却忘在在了穆嘉冬。

那时候邵行歌已经无法乘机，周锦程匆匆定上了往返机票。

周锦程临行时，衣冠整齐后又匆匆去卧室，叮嘱邵行歌什么事都要联系自己，各种药的用法、不要忘记吃，温水可以无限量取用，电脑手机都在很便捷可以拿到的地方……

邵行歌笑着打断他：“别瞎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他想抬手摸摸周锦程的脸，力气却不够。周锦程忙蹲下身让他碰。

邵行歌突然伸手，把周锦程头发揉乱。

周锦程生气，跺跺脚，“我马上回来。”

“别忘了，路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