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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戒圈相叠。

升上高空所带来的轻微眩晕和郑千玉给予他的清醒相抵,林静松将他抱到自己身上,用装备紧紧相连。他们站在边缘处,风呼啸而来。

这风的触感与以往的任何一种都不同。掠过他们在山中共同注视的树梢的风,并肩坐在夜游巴士上扑面而来的风,以及在郑千玉所认为的生命终点时,几乎要冰冻他双眼的风。当他的双脚腾空时,云层之上的风自下而上地刮擦他的皮肤,如此跃下,也许会粉身碎骨。

以这样的方式,郑千玉在生之中体会死。

“郑千玉。”

林静松在风中唤他,声音既远又近。风声太大,语言显得渺小,在高空跃下的前一秒,眼前的景象一定无比壮阔,使人灵魂震颤。

在郑千玉的世界里,只有高空的风和林静松。

“我想过要这样忘记你。”

林静松对他说,他的话被风掩住,只有郑千玉能听到,说出口后变成两个人的秘密。

“我没做到。”

此刻跃下。

狂风更加呼啸,一种强烈的失重席卷过他们的身体。郑千玉在几个瞬间之中忘记呼吸,不知是因为他们已经身处高空,还是因为林静松的话。

按照林静松所教的那样,郑千玉尽力将头靠在林静松的肩膀上。两个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在云层之上,天地都远去,在这一秒,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彼此。

郑千玉学着在狂风之中呼吸,光线璀璨,照耀着他的视野,眼前并非全然的黑。郑千玉想,还好他此时从高空跃下的理由不是因为软弱,逃避,或是漆黑的人生。

他差一点点就要那样做。

还好林静松没能忘记他,还好,林静松爱他。

郑千玉想象着,这是一条以重力运作的时光隧道。他们跃向的是十五岁第一次的四目相对。郑千玉和朋友们走在校园里,林静松孤零零的,他们偶然对视,林静松很快挪开眼神。擦肩而过时,郑千玉心里嘀咕,这是谁?从来没有在学校里见过他。

夏天里,同一棵树的树荫落在他们的肩膀上。

十七岁时第一次接吻,郑千玉毫无防备,差点咬林静松的舌头,他气息慌张,尚未理解接吻的全部含义。他对恋爱的理解很朦胧,从没想过一句“我很喜欢你”会换来一个吻,恋爱不是从牵手开始吗?

十八岁的尾巴,一起去同一座城市上学。两个人的东西装在大的行李箱中,落地在机场,郑千玉坐在箱子上让林静松推。他仰头呼吸新城市的空气,这里的天空很大,让郑千玉觉得有些眩晕,他将头靠在林静松身上,心里道,如果林静松以后能这样陪他去更多地方就好了。

二十岁,郑千玉的家庭发生变故,林静松想让他依靠自己。那时郑千玉没能说出口的是,他不想在爱之中完全失去自己,郑千玉就是郑千玉,他不想依附任何而活。这一年他画画、赚钱,不曾在林静松面前低落,他用底气做一个完美的爱人,并为此骄傲。

郑千玉给林静松画了一幅肖像。他暗暗地决定,从今以后不会给别人画肖像,要让林静松变成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人,等郑千玉出名后,这幅唯一的肖像画会价值连城,有价无市。

这想法实在青涩到惊世骇俗。

二十一岁,郑千玉的眼睛渐渐模糊,就医确诊,很快和林静松分了手。郑千玉活到此时,从不怀疑自己的人生将会闪耀,有所作为,从不否认自己的骄傲,人生像一场恶意虐人的游戏,给他那么多金光闪闪的选项,却给他这样的结局。

二十二岁,完全失明。

二十四岁,郑千玉尝试自杀,没有成功。

二十五岁,再次遇到林静松。他的声音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