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杏情不自禁地往前奔,她跌跌撞撞地上了数阶,扑到了一张宽厚的肩。
不比少年时期尚带些单薄的脊背,已是青年的师兄肩膀宽而平直,往下被她抱住的腰,窄瘦,像绷到极致的弓弦。
邬妄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他往后退了两步,想挣脱她的手,却没挣开,便也懒得再动,任由她抱着。
方才的师兄妹情深他也瞧见了,不同的是他看甜杏的脸很清晰,她师兄的脸却模糊不清。
“怎么了?”他的视线落在她发顶,并不看她,“在登流云梯呢。”
邬妄的语调难得温柔,“幻象里走一遭,认错人了?”
原来是阴阳怪气。
甜杏哼了一声,“师兄便是师兄,何来认错?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她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师兄不如从前漂亮了。不过我也不爱漂亮的人。”
邬妄:“?”
“因为师兄笑的少了。”甜杏目光认真,“你从前很爱笑的。”
邬妄扯了扯唇角。
他回忆了一下,在浮玉山的日子里,他过得无忧无虑,的确是爱笑的。
“我不管这些。”他握着她的手腕,挣脱她的手,带着她往上走,“走吧。”
至此,流云梯两人都已登了大半,剩下的已不是遥不可及,仰起头,便能瞧见那悬于云端的白玉拱门。
在邬妄身边,她便不用再以灵力护体,任由身周的罡气威压落下,由邬妄一一替她挡了。
她蹦蹦跳跳地走着,语调轻快,“师兄,今夜我能去你房里找你吗?”
“我说不能你就不来了吗?”
“不啊,”她笑眯眯道,“我偷偷来。”
那就是了。
邬妄轻哂,却也没忘记自己身为师兄的职责,“找我有什么事?”
“明日的第一关,我心里没底。”
甜杏的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很是纠结,“要是我打不过怎么办?第一关就被淘汰,好丢脸。”
她从未参加过天骄会,在十九年前那件事前也不曾与外面的人打过交道,对自己的实力处于何种地位,心里实在没底。
邬妄拍了拍她的头顶,“不会。”
“我师妹可不弱。”
“真的?”她仰起脸,双眼亮晶晶的,像极了求夸奖的小兽,“师兄没有骗我吧?”
邬妄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后山那只讨厌的黑猫,被师娘养得油光水滑,瞳孔又大又圆,一看见他就瞪得圆溜溜的。
他“嗯”了一声,“不骗你。”
“真不骗我?”甜杏嘟囔着,“越漂亮的人,话便越不可信。如今师兄的话,我总是要再三斟酌。”
邬妄目光惊奇,“原来你也会动脑子。”
“师兄!”
“在呢。”邬妄懒洋洋道,“我何时骗过你了?说要当你师兄,如今不也好好扮演这个角色了么?”
“师兄经常骗我呀。”甜杏掰着手指头数,“骗我上树替你捉鸟、骗我去偷师父的佩剑玩耍……骗我待在剑山不许出来。”
她说的这些,邬妄通通都不记得了,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不记得,还是她在演戏说了谎,抑或是她其实认错了人记错了这些。
他只攥住她的手腕,轻声道,“这次不骗你。”
说罢,他拉着甜杏,一步一步地走完了最后几阶。
明月仙宗的大门由数十柄青铜箭矢、长剑、匕首与飞镖交叉而成,门前浮着九盏青玉宫灯。
他们不是最先到达的一批人,也不是最后一批。
李玉照和宋玄珠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甜杏快步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