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盼着,嫁了人后,起码在夫君那重要些。不奢望比得上夫君的亲人,但在后来的陌生人里头占上头一份,不再当那可有可无的可怜人,这点念想也算过分吗?
她不愿再如街上的阿猫阿狗一般让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能被人由着心意换了。
她不知自己这般想法可是任性?可她只想被人坚定的选择一回。
哪怕此生只有一人,那人能每每只将她放到旁人前头。不管旁人有多好,那人只坚定选她,她也觉得此生不白活了。
她不知那会是什么滋味,但她迫切地,如干渴的旅人想寻水那般,想尝尝。
可惜……
谢琅的言语让她眸子的光陡然灭了。
原以为谢琅待她不同,却是她自以为是了。
是她奢求太多。
还妄想什么?
那日谢琅在书房中不已与柳许说了,清滢更好。
柳清卿咽下哽咽,颤抖的鼻息出卖了她压制不住的震荡心绪,眼前积起一团水雾,她不愿谢琅看见,便垂着头重重闭上眼。
水雾凝成热泪,于眼睫重重落下,在青灰色的地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黑色印记。
在泪珠坠落时,谢琅眼睛尖利,自然看到。在看到地上的泪痕后,他沉了脸。
“夫人……”
听到谢琅沉郁的嗓音,她身子猛地一震,惶然才觉他还在一般。柳清卿回神连忙抬手阻止谢琅开口,“你莫再开口,我都懂。”
谢琅不懂,她懂什么了?他还未发一言。
谢琅更不懂,自成亲后他们一向要好,怎就忽然闹到这一步了?
“我们还是早日和离得好,好聚好散,你也好再娶佳妇。”
过去一想便如千万根针扎似的事,此事居然这般顺当脱口而出。
又提和离,谢琅冷笑。
他不是没想过夫人是从何时有异的,仔细想来——就是自那应少将军进京之后!
应少将军好生勾人心魂,他这夫人明明心里只有他,一心与他过日子。应少将军来了不过些许时日,夫人便要与他和离了?
呵。
怎么都跟她说不通,她根本不听,此刻甚至抗拒地不肯抬眼看他!
莫名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谢琅血液翻腾滚动。
他紧攥住拳头,骨节咯吱作响,他心中也起了火。
“待你能静下来,再与我说。”
他猛地一甩斗篷,沉声扔下这句话便大步离去。
大门重重合上,发出嘭的声响,宛如打到她脸上的耳光。
柳清卿低垂的睫毛被吓得颤了颤。
走出正房,许是今日变天,连风都变得凛冽如刀,直直刮在谢琅脸上。
除却在昭狱审人,他甚少这般沉着脸,如从地狱爬出的罗刹,周身散发着浓烈的不悦与威压。
从嘉兰苑正房到书房,下人瞧见屏气凝神,半点声都不敢出。连谢伍都紧绷着脸,不敢言语。
进了书房,谢琅将斗篷解下,直接摔到地上。
他英挺的眉眼一片冰凉,即便此刻,谢琅都不觉得她说要和离是发自真心。
她怎可能会离他而去?
她不会。
想了想,他召谢伍进来,沉声吩咐,“速速去召府医来一趟。”-
正房中。
不知站了多久,连腿都有些疼了,柳清卿眼底的雾气才终于散去。
正踉跄着要倒下,门外忽然有人敲门,柳清卿膝盖酸麻,一时坐不下,便又以手掌扶住八仙桌。
“何人?”她哑声问。
“小的是谢伍,奉大人之命给您送东西来。”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