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贞写的文章,里面总会不可避免地代入个人的感情。
冉曦的余光瞥过顾贞,没有半分愤怒与责怪,复又观察起纸上的字来,苍劲有力,从这污染过的只言片语中,冉曦看出来内容是谈论治国之策,虽然文采称不上极为斐然,但立意高远,望一统江山,海晏河清,写得情真意切。
后来的他,又是什么样子的?冉曦静静思量。也怪自己穿书前把书跳着看的,只记得零零散散的细节。
很奇怪的情形,皇帝顾贞疯疯癫癫的,上朝时不知道哪个大臣说了什么话惹怒了他,提着刀把头砍下来,血淋淋的头颅在朝堂上滚来滚去,然而还真的没听说过国家内部发生过什么动乱,有过几次旱灾、饥荒、瘟疫、洪灾都顺利度过了,也勉强算得上国泰民安。
冉曦细细地翻着书页,辨识上面的内容,也不顾顾贞打量她时诧异的眼神,直到听到父亲的声音,手上才一顿。
冉钰抱怨道:“唉,京城里的规矩就是多,还是以前在柔玄镇的时候自在。”
冉曦不觉一抖,原书中,冉钰最后就是被顾贞给撵到柔玄镇去了。
“柔玄冬天的时候不是冷得要命吗,多有沙尘?”
“可只有那里才有家的感觉,你打小就在京城,当然对那里没啥感情了。”
冉钰、冉瑜和当今的皇帝都是柔玄镇的人,从草根起家,一步步走到京城,走上权力的巅峰,冉曦是冉钰收养的,自打她记事以来,冉瑜就成了权臣的妻,一家人就在京城洛阳了,柔玄是苦寒之地也是听人说的。
冉钰接着感慨:“现在也忙得要命,好久都没能回去瞧瞧,等这边的事情安定下来,在那里安度晚年多好!”
原书当中的种种情景冲入冉曦的脑海。冉钰与顾贞讲话是十分不客气的,又是在顾贞弑父之后,什么都骂得出来,比朝堂上直接被顾贞砍了的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最后也只是让他回到了他一直想要回的故乡,也许是因为他是故去的冉瑜的哥哥,也许顾贞根本就没有记恨过他,冉钰只是单方面地看不惯顾贞,屡次找他的麻烦。
这一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吓了冉曦一跳,有些验证了她从前的猜想。
“是吗?”不自觉地,冉曦颤声发问。
一提起故乡,冉钰忘了自己闯下的祸事,笑嘻嘻地:“是啊,京城这地方不好,便是日后死了,最好也葬在那里,我妹夫也说好,可惜了,你们做着皇帝皇后,肯定是葬在京城的,我也只能勉强留在京城陪你们了。”
冉瑜嗔怪:“行了,大白天的,说死来死去的,多不吉利。”
按规矩,皇帝皇后过世后,是要安葬在京城的,可原书中除了京城,在柔玄也有一处坟墓,不知哪个是衣冠冢。人们皆在私下里讨论,先皇死得不明不白,如今的皇帝心怀愧疚,不敢让先皇在京城安寝。
可听了冉钰的话,冉曦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大概为了成全他们归故乡的心愿,可如今,她仍然想不通,顾贞为什么要弑父。
望着晕染开的墨痕,一个个掷地有声的字迹,冉曦呆呆地想着,顾贞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怎么越来越瞧不明白了。
她忽然有了想法:“恰好我近几日无事,不如我帮表兄写吧。”
冉钰跳出来阻拦:“不行,抄这么多,手得酸死!”
顾贞也不愿:“文章染上了污迹与表妹也没关系,阿舅也不是有意的,论起来,是我把文章放的位置不合适。”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碎瓷片当中收敛起部分破皱的纸张。
“不是表兄和阿耶想的那样,我平常就好习字,这几日也无事,权当修身养性了,表兄的字迹又颇有风骨。”
听这话,冉钰愣住了,他不理解怎么有人会有这爱好,不过看着女儿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