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有违侠义之道,无异于越过雷池的找死之举。
朝堂与江湖纷争,今日之案怕是要引起武林动荡。
展昭眼底微闪,除非这些黑衣人本就是为非作歹的江洋大盗、穷恶凶徒。还是得先弄清那些黑衣人的底细……他落下身形,敛了思绪,一句陈小兄弟,吓得陈文聂直挺挺地蹦了起来,失手将桌上摆着的茶盏碰落了。
展昭顺手一接,将茶盏又放回了桌上。
“展、展大哥。”他慌忙叫道,“你回来了。”
展昭见他满脸惊魂未定,温声笑应,忽地问了句:“陈小兄弟昨夜里为何出门?”
夜路难行再加上大雨滂沱,不是要紧事,谁也不会吃饱饭没事干雨夜赶路。陈文聂手无缚鸡之力,年纪尚轻,就算是流离失所的乞儿,也不会满山林乱跑。天昌镇又不远。
“雨夜里,陈小兄弟为何不留于天昌镇?”
陈文聂缩着脖子默不作声。
展昭没有为难逼问,偏头想想,又说起了另一事:“你在县衙的几个时辰里,当是知晓包拯包大人刚刚抵达了天昌镇。密林白骨此案重大,受害身死者过百数……”他顿了顿,温和目光端详陈文聂的眉目。
半晌,展昭接上了后半句:“包大人必会问案于你。”
陈文聂一个哆嗦,声音也紧跟着哆嗦了出来——
“昨夜里,”他说,“展大哥,昨夜里、我见着了鬼、鬼火。”陈文聂低着头,紧攥着自己的衣角,浑身都颤抖了起来,“那些人没有举着火把,但是火、火是蓝色的。”
展昭面露诧色:“蓝色?”
陈文聂惊恐地颔首。
“你可是指坟地里常见的那种蓝色星火?”展昭轻声问,神色不变。
展昭和那几个黑衣人交过手,知晓那绝非妖魔鬼怪,而是货真价实的人。
陈文聂拼命点头,“比那个要大,很多,飘在那些人边上。”他猛地抓住展昭的衣袖,“展、展大哥,我循着那些火焰才撞上他们的,我只是想找点吃的……未曾想到、未曾想……”
陈文聂眼圈发红,瞧着似要吓哭了。
“你还瞧见了什么?”展昭安抚地一拍陈文聂的肩膀,温声问道,“莫慌,这县衙之中,就算展某不能护你周全,也有包大人为你做主。”
陈文聂沉默了片刻,盯着自己的鞋面,不知是在回想还是在犹疑。
“白骨……很多很多白骨。”陈文聂说,“在马车上。”
展昭脸色微变。
他按住陈文聂的肩膀,让少年直视自己:“你刚刚说白骨在哪?”
“马车上!”陈文聂的眼睛通红,惊恐得仿佛一只兔子,一口气把话倒了出来,“他们围着的马车,白骨全都堆放在马车上!”
“……”
四下寂静风来去,带着些夏日的热浪。
这晌午太阳顶头照,安平镇西面巷子在白日里安静得很。柳眉坐在桌边打量那个泥球似的少年,洗干净了倒是人模狗样的。“你跟着白五爷做什么?”她笑吟吟地问。
少年坐在窑子里居然没有半点慌张,古灵精怪地眨眼睛叫姐姐。
小小年纪跟个小流氓似的。
柳眉一扬眉梢,全然忘了自个儿年岁比少年大不了多少,满心教训之意。她心道好在洗干净了还算得顺眼,没那么惹人厌,且白白净净的不似穷苦惯了的孩子,仿佛是哪家流落在外的公子哥。她也不恼,就笑着和少年说话:“问你话呢,谁是你姐姐了。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跟着五爷做什么?”
“那姐姐今岁芳龄几何?莫非与我相差无几?”少年挤眉弄眼,笑嘻嘻地说,“姐姐长得真漂亮,跟了爷可好,保证姐姐吃香的喝辣的,荣华富贵享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