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二回 白骨了,因果仇怨轮回报(2 / 6)

[七五]桃花酒 洛安之 14896 字 1个月前

“公平?”白玉堂呵了口气,稳稳收刀入鞘。

衙役们和百毒门弟子皆道那一刀止不住声势,见他指掌分毫不抖,吓得摸了一头的汗。唯有展昭和包拯面色镇定,观望不语,也不出手制止。

谁不欲生,谁甘求死。

到了此刻,程文远伏地低笑,再无他言,官差们才上前准备将人带走。

展昭低手捡起那瓶子,好似不愿此时出言,但想了好半晌,又忽而道:“程小兄弟可曾听过婴儿的啼哭?”

程文远俯着身一颤,好似听懂了展昭的喟叹。

躲在后头的小衙役却因这句话怒由心中起,高声质问道:“你是八年血仇,却也叫襁褓孩童无辜身死!对着满村白骨生火做饭,瞧着别人替罪也一声不吭。你既是贪生又何必义正言辞?那和八年前吃人又报官、苟且偷生的陈家村人有什么区别?!”

口中说着一人命抵,却几次贪生怕死,巧言令色。

他与八年前那些化作妖魔,将屠刀挥向无辜之人的陈家村人,又有何不同?!

自是不同的!程文远猛然抬头,满目倔色。但他无一字吐出,反而越发大笑出声,毫无反抗地被衙役押着起身。阿文垂泪不已,还是忍不住去抓程文远的衣袖,却被他轻手拂开了。

包拯这才道:“你既然说法不责众不公,杖不责权不平。本官只问你一事,若是八年前由本官审理此案,陈家村犯案之人皆被斩于狗头铡下,你今日恨意可消?”

“草民……”程文远止住脚步,刚欲回话,又迎着包拯目光顿声。

他笑了一声,像哭又像笑:“包大人,草民恨意难消。”

这个从容的少年凶犯眉目柔和却决然,始终未解半分恨意,只是所做称不上无愧于心罢了,因而问声更是尖锐:“那包大人就真能如所说,将满村犯案之人、无论男女老少皆数斩于狗头铡下吗?”

“从未有众人作恶却法不责众这一道理。”包拯眉梢不动,平淡字词如凛然刀来。

闻言,程文远仰起头,通红又干涩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两年前天昌知县调任,你只知其一,不知当今圣上正是两年前亲政,而前任知县虽未被查出掩埋此案,也早因鱼肉百姓被斩。”包拯转过身看向窗外。今日阳光明媚,还有好多百姓围在街上议论纷纷,猜测这长乐馆里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们神采惬意,或行或坐,皆沾着几分人间寻常烟火生气。

“因果有头,罪孽当还,人命非儿戏。当年的为恶者理当受刑罚之苦,而你犯下滔天大罪也该有狗头铡等着你,这不是以命相抵的公平,而是法理。”

包拯并未回头,却叫众人都停下脚步。

“是守我大宋律例。”

而他包拯要守的便是这律法严明、国泰民安的大宋。

程文远落着泪,又是一笑,抬目环顾,涌上来一股茫然和荒凉,“好,好啊……”他说。四下皆静,展昭亦是侧头深深地瞧了一眼包拯,神色动容。

世人皆道朝堂水深,贪官污吏比比皆是。绿林豪杰凭仗武艺好生自在,亦是生杀大权在手无人可奈何,又何苦为权势明争暗斗。那些律法规矩更是教快意恩仇束手束脚,但行天涯逍遥自在,不入朝廷负累加身。

但倘若没了朝堂,独有江湖又如何能护得大宋子民安稳?

展昭一时得了几分灵光,垂目沉思。待程文远被押下楼,窗外倏忽传来一声长响。有什么在空中炸开了,吓得长乐馆中吁了口气的几人都是心头咯噔一跳。那方向该是天昌往安平去的官道。在一片茫然神色中,白玉堂却是脸色微变,当即提刀蹿出了窗户,口中匆匆道:“白五有事先去,诸位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话音才刚落,人便失了踪影,当真是游侠风采、来去如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