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风扫过去,他便知情识趣地俯过来,卑躬屈膝,奴颜媚上,是很熟稔很沉醉的作派。
三岛春明当然探过他的底细,但是不以为意。“食色,性也。”肉|欲的欢愉不分阶级,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人人都能享受这人间极乐。张定坤能带给方绍伦,这个蒋鑫也能带给他。
他仰卧在布団上,白色的寝衣散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小腿上的肌肉微微地绷紧。手指划过缎面的被褥,像是抚过光滑的肌肤,蓦地一把揪紧,在欲望到达顶点的瞬间,他闭上了双眼。
即便余韵悠悠,身下的人手脚轻柔地清理、抚慰,他也没有再睁开,而是顺势沉入了梦乡。
梦里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冬日的夜晚,满室昏沉黯淡的烛光,那人的身姿端然如玉,似乎想要极力表现镇定,微微颤抖的眼睫却泄露了截然相反的内心。
红唇柔软有如花瓣,淡淡的酒意在唇齿之间萦绕。
三岛春明吮住那两片唇瓣,用舌尖细细地描摹,眼底睁开一线流光,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庞。看红霞漫上那张脸颊,跟早春的樱花泛出同一个颜色,他的心脏逐渐停止了跳动,只听到对方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声响,像是神奈川畔被晚风吹拂的海水,汹涌地拍岸……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理解了夏目漱石为什么要将“I love you”翻译成“今夜の月は綺麗ですね」”,如果某个人在你的心目中能与月色媲美,这缱绻的情怀不言而喻。
可惜美好总是短暂,方绍伦推开他,面色涨红,“够了吗?”
够?
“不够。”三岛春明重又倾身,再次含住那张唇,浅浅地描摹温柔地搜寻已经无法令他满足,他激烈地索取,舌尖滑入了口腔的深处。双手彷佛有自己的意识,将跽坐的身影拥紧、束缚,手掌与舌尖同步,解开衬衫的纽扣滑入了衣襟……贪欲是人的本能。
在现实中,方绍伦狠狠推开了他,落荒而逃。
可在梦里他没有。
他热烈地回应他,伸出舌尖与他勾缠嬉戏,敞开衣襟任他予取予求……他飞红的鬓角、颤抖的嘴唇、皮肤里渗出的细汗都是那样的真实。
三岛春明将将得到纾解的欲望再一次喧嚣尘上。
他懊恼地坐起身,以肘支额,看着飘忽的灯影长眉紧锁。着相未破,待如何?或许只能以相证相。
移门外候着的和夫听到他起身的动静,猫着腰走进来,伏地汇报着近日监察到的动向。
“结婚?”三岛春明大感讶异,“他同意了?”
“是,汽车夫亲耳听到方家的管家说回去筹备婚礼,又与方家的另一位少爷商量,如何美化那名女子的身世背景。”
“什么背景?”
和夫做事缜密,早将沈芳籍的底细调查得一清二楚。
“哼,”三岛春明嗤笑一声,“他总有些英雄主义。家世敝零的弃妾,他要娶为正妻?绍伦的智慧大概都用在了课业上。”
第二日,他在方绍伦下班的时间,又一次来到了那栋公寓的楼下。时隔两个月,大氅换成了风衣,微雨中伫立的身影仍然矜贵无匹。
方绍伦放缓了脚步,“春明。”
三岛春明转头看向他,目光克制地滑过他的面庞,微微勾起嘴角,“好久不见了,绍伦。”他举了举手中的网兜,里头装着陶瓶、酒盏。
故人携酒来访,方绍伦只能邀他上去坐坐。
公寓的房门打开,一阵饭菜的馨香和浓浓的暖意扑面而来。沈芳籍总是掐着点给他做好晚餐,早春还冷,屋里烧着火盆。
看见方绍伦带了朋友回来,她上前行礼,露出羞涩的笑意,“我去做两个下酒菜。”也不等方绍伦推辞,转身就去了厨房。
“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