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推测:“我估计这事是袁敬趁人之危,大少爷才会一气之下跟他绝交。不告诉三爷,大概是不想事情闹大,也觉得没面子……”
左云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他不肯跟三哥走总是事实……”
张定坤拳头捏得“咔吧”作响,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袁——敬!”他挥拳要砸向一旁墙壁,赵文赶紧拖住他,这一拳下去这工棚得垮。
“收东西!”张定坤甩开胳膊低吼道,众人听命行事,唯有赵文站着不动,“三爷您再想想,您是要回去质问大少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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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是方绍玮的婚期,方绍伦不得不再次回到月城。面对喧嚣的人群,面对四面八方“大少爷什么时候成亲”的盘问,面对方颖珊的冷淡和方绍玮的尴尬。
但最令他难以面对的还是方学群。
因为身体的原因,方学群已经极少端杯了,但喜宴这一晚,他喝了个酩酊大醉,谁劝都没用,那酒一杯杯的往嗓子眼里头灌。
族伯族叔们都担忧得不行,七嘴八舌的命绍伦绍玮两兄弟劝着点,哪里劝得住?
魏司令也从沪城过来喝喜酒,原本是在一旁劝着,后来跟着一起喝,边喝边感叹,“学群兄你看开些,这儿女都是债……”
方绍伦羞得无地自容,只好避开人群,走进后院。
第77章 谁家的贵公子,在这样的……
月湖的府邸大肆整修之后,原先几处小院子就封闭没有再使用了。像二姨娘之前住过的“听芳阁”就空置着。
方绍伦推开院门,走入庭院,喜宴的喧嚣渐渐远去。院中两把小靠椅,仍跟多年前一般,并排摆放在岁月的烟尘里。
他坐下来,仰望天际。
一轮秋月悬挂在湛蓝的天幕上,夜风送来蟋蟀的虫鸣,恍惚里又回到儿时,回到极小的三四岁。
夏季的月夜,他娘带着他在院子里赏月,他靠在竹编的躺椅里昏昏欲睡,他娘哼着不知名的歌谣,蒲扇轻轻拍在他的肩膀、小腿上,为他驱赶着蚊虫,送来阵阵清凉。
他爹高大的身影顺着门扉走进来,轻声地问,“元哥睡了吗?”走到躺椅前,把他搂抱在怀里,接过蒲扇给他扇风,低声笑语,“我的儿子乖儿子……”
方绍伦出生的时候,方学群已近三十了。嫡妻身体欠佳,生了一个女儿后一直没有动静,做主将身边的大丫鬟开了脸,就是后来的三姨娘。
方学群却带回了他在城门口遇到的孤女……
上一辈的恩怨,方绍伦并不太清楚,大概也没有过于强烈的爱恨,这个时代对于男子有着太多的宽容,而女子也习惯了将闺愁哀怨放在心中。
至少作为父亲,方学群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高大伟岸的。他极小的时候就攀着二姨娘的膝弯,看着他爹骑着高头大马,领着商队出征。又看着他扬鞭疾驰着到家,身后的马车里搬出许许多多的礼物。
尽管他当众总要做哥哥的让着弟弟,但是背着人都会补偿他,将时新的玩具、糖果放到他手里,摩梭着他的头顶,“元哥,爹要你学会谦让,但心疼你们的心是一样的。”
哪怕他后来娶了丁佩瑜,这个形象也并未有太多的动摇。他爹风流的名声不是自九姨娘起的,他行商、宴饮,偶尔带回来各式美丽的女子,成为府里的姨娘,但是他听到过他跟二姨娘解释,“这世道女子活得艰难,添双碗筷的事,不必太在意。”
他是封建、传统的大家长,或许不懂得什么是爱情,但他怜香惜玉,既无磋磨,也无偏颇,府里一向太平。
对子女的教育尤其上心,小的时候再忙也会隔三岔五抽查他们的课业,长大了愿意进学的极力供养,不爱读书的也不勉强,让绍玮上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