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左云一天忘了带就没了踪影,下山到集镇一趟并不容易,他气得要冲出去骂娘。
“还真把自个当矿工了?”张定坤拦住他,“随便煮点得了。”
已是初秋,但气候还算暖和,他拎桶冷水冲刷干净,一身湿漉漉的走进来。左云的目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微微一荡,“是,三哥。”
他比他们晚出发半个月,披星戴月地追赶,分别时张定坤只说了要先去哪个场区,就凭着这点微末的信息,竟然真让他找到了矿场,张定坤倒也没有赶他走,只是叹道,“阿云,咱们来这可不是享福的,你这身板我怕你吃不消。”
“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跟着三哥,什么苦我都能吃。”左云信誓旦旦。
三哥没骗他,确实是吃苦。“要进入一个全新的行业,与其花钱买教训受人蒙蔽,不如身体力行从最底层做起。”张定坤向来是这个理念。
所以,他们成了华国偷渡进入印缅的挖矿劳工,干这一行,脑袋算别在裤腰上,矿洞塌方、地下水井喷、爆破飞石都是潜在的危险。要求还很不低,首先一整日的弯腰劳作,地里刨石,没点体力耐力根本干不了。其次,还得在一堆石头里翻找出有价值的那一块,很需要点鉴别的眼力。
但是两月下来,进步也是巨大的。就连赵武这种二愣子都能根据原石的皮壳、重量、裂纹来判断价值。
他凑到张定坤身边,低声道,“三爷,我今儿淘到一块宝贝。”他兴冲冲从粗布口袋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来,因为不够大,所以躲过了工头的劫掠,深灰表皮上几道网状花纹。
张定坤看着他喜滋滋的眉眼忍不住扯开了嘴角,赵武有些一根筋,对这种土里寻宝的劳作简直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他和赵文、左云都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在吃苦,只有赵武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雀跃,不光像急于觅食过冬的松鼠一样早出晚归辛勤劳作,收工后老矿工坐工棚外头的榕树底下吹牛显摆,他也跟小学生一样坐一边听得津津有味。
他扬扬下巴,赵武走到门口窗口看了看,摇摇头示意没人。
张定坤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质的小圆筒,这是专门检测石头成色的勘测仪,绝不是一个普通矿工能拥有的东西。
小圆筒贴到石头的缝隙上,淡绿的光线透光而出。
赵武惊喜地跳起来,“三爷!”在张定坤眼神的示意下压低了声音,“不……不会是帝王……绿吧?”
“美得你!”张定坤示意他凑头细看,“浅了些,水头不连贯而且絮不少。帝王绿是那么容易的?这场口虽然是产地,但产量百里不足一。”
赵武垂头丧气,“我迟早要挖出一块帝王绿来。”他攥着拳头畅想,“等我挖出好料子,一定要磨出一块最好的,再请玉工雕只鹤……”
他戛然而止,张定坤笑出声,故意逗他,“鹤?干嘛不雕个龙雕个凤?”
赵武涨红了脸,转身就走,张定坤将石头拿在手上抛了抛,“这块也算好货了,你要不要?”
“不要,我要最好的!”
“嘿!顽石开窍了。走,找你师傅看看去。”
他领着赵武出了门,左云在背后喊,“三哥,吃饭了。”
“你们先吃。”
张定坤和赵武径直走向工棚不远处的大榕树,树底下有块平整的石板,是矿工歇晌的聚集地。此刻是傍晚时分,只有零星几个矿工坐在那里闲聊。
“sǎ byí byí la.(吃了吗)”张定坤说了一句缅语,他能将北地各省方言说得与本地人无异,语言天赋是比较高的,来矿山两个月又着意跟缅人结交,简单的用语能说能听懂。
他冲角落里盘坐的一个黑脸汉子喊了声,“觉图。”又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