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
他给方绍伦挑了一件天青色真丝杭纺长衫,薄而透气。
两件长衫,一深一浅,领口和袖口缀着的暗纹都是如意云纹,大概是霓裳姑娘独具的匠心。
可这要是让人看到便知牵连,方绍伦要脱下来,张定坤不肯,“这纹路不仔细都看不见,就到义父府上吃个饭,也没别人。”
他看着镜中两道身影,一高大魁梧,一挺拔俊秀,穿着样式相近的长衫,怎么看怎么合衬。喜滋滋的哄着大少爷,然后亲自开车去伍宅吃晚饭。
他无需通报,径直携方绍伦穿过庭院,一踏进客厅,却见伍爷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攥着根皮鞭,脚边跪伏着伍平康,脊背上的衣衫已有破痕,显然是已经抽过一轮了。
伍诗晴在一旁战战兢兢,看到张定坤踏进门像看到了救星,飞奔过去,“义兄……”看到他身后的方绍伦,才止了脚步,噘了噘嘴。
碰上伍爷处理家事,方绍伦略感尴尬,张定坤却是很自然的走过去,笑道,“给义父请安。”
他煞有介事的屈膝行了个蹲礼,起身顺势就将伍爷手里的鞭子拿走,“平康惹您不高兴了?您教训是应该的,可别气坏身子。”
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伍诗晴端起茶盏送到伍爷手里。
伍爷接过抿了两口,又招手示意方绍伦落座,嘴里叹着气,“逆子委实不让人省心!”又踢了伍平康一脚,“还在这跪着干什么?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下去!”
伍平康原本跪在那里任他爹打骂的,来了外人反倒来劲了,梗着脑袋站起身,“爹,这事您让义兄评评理!到手的银子哪有推出去的?何况是他关家牵的头,我们不走这几船郑家也会走!不过瞒着您罢了……”
伍爷“嚯”的站起身,又要去拿一旁的鞭子,“反了你!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这个小畜生……”
张定坤忙扶住他,一叠声的宽慰,“义父您消消气……”又冲伍平康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下去,“赶紧回房反省,要是把义父的身子气出个好歹,我看你怎么了账!”
伍诗晴也在一旁拖拉着,兄妹俩相携着退下去了。
伍爷颓然的往太师椅上一坐,连连叹息,又抬手抓着张定坤,“这做人做事都讲天分,实在没少教他,死活听不进去,往后这畜生要闯出什么祸来,你不必管他。要是祸国殃民,你替我清理门户!”
方绍伦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张定坤也问道,“义父这话严重了,平康闯什么祸了?”
伍爷叹息着说了个大概,漕帮以水路发家,南边的海面几乎都是漕帮的地盘。闽城的郑氏与漕帮有多年合作关系,能分得一杯羹。
如今大宗货物运输都走水路,海面每日船只多如过江之鲫。漕帮向来恪守条例,违禁物品一律不准夹带藏私。
每晚都有例行检查,伍爷偶尔会亲自抽查。
他昨日一番巡检,竟检出三条船底舱夹带有“福|寿|膏”,且数量不少。
分口的堂主支支吾吾竟说是“按二少爷吩咐”,伍爷怒不可遏,当即提伍平康来问。
管家猜度着多半长三堂子里头喝花酒,或是赌坊推牌九,结果沪城这些场所翻了个遍也没找着人。
过午才把人拎回来,原来又在通埔河边包了个暗门子,生怕伍爷发现,做得隐秘。沪城这么大,哪里找得着?
生生把伍爷十分的怒火漾到了二十分,抓回来就是一顿皮鞭。
伍平康让抽得昏头胀脑,大放厥词,坚不认错。
“他硬说那三船私货是关家女眷拿了关九的手谕,让他带的,问他条陈又拿不出来,这蠢东西!”伍爷气得拍桌子,“人家赚黑钱,他来背黑锅!真是毫无头脑!”
张定坤忙劝道,“若真是关家女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