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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李青慈瞬间听出来了他口中“那个人”是谁,也许是他语气里掺杂的东西太多,“你等了他快五年,还要等么。”

谢之然看向他,“不想等了,所以今天,一切都会结束。”

几乎就在他说完的同时,李青慈听到了海面上传来的动静。是船只靠近的声音,而且不止一艘,马达声在水面炸开回响,甚至还有直升机的螺旋桨声。他立刻意识到,他们被找到了,而且此刻十有八九已经被包围了。

“谢之然。”他努力坐起一点,“我说过,我会帮你……我不会让你毁掉自己。这句话,现在还作数。所以别犯傻,好吗?”

“闭嘴,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吗?”谢之然脸上浮现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而且谁说我要犯傻?”

他抬手一指,命令身后的人,“把他嘴封上。”随后又看向另一端,“让那人上来吧。”

李青慈被胶带封住了嘴,手被反绑着,肩膀因长时间的僵硬姿势而有些酸痛。不远处的舷梯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看到了路潜出现在眼前。

十几天未见,他瘦了一圈,脸颊轮廓变得更凌厉,下巴泛着青茬,看起来疲惫、憔悴、不修边幅,他想起这人之前早上最喜欢缠着自己给他刮胡子,不然就故意蹭他。不过几天不在而已,就这么懒散了么。

路潜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李青慈身上。

那一瞬,他脸上本能浮起的惊惧、疼痛、悔恨,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他强行逼自己冷静,转头看向谢之然。

“两年前那场蓄意追车是你的手笔,利用盛意、找上江屿调查我的也是你,你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行动想要报仇,那就继续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他顿了顿,说出了最想说的,“只要你放过青慈,我怎样都可以。”

即使那个年少时追逐的背影早已化作泡沫被自己亲手戳破,但听到这番全是对他的质问,谢之然仍然觉得有一丝可笑。

“呵……真是难得看到你这样。只是路小少爷,好不容易旧人重逢,你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吗?”他转而从身侧掏出一把消音手枪,打开保险栓对准了地上的李青慈,果然见路潜努力维持的冷静破裂。

“不要!”他猛地向前冲了一步,却被身后人架住。

路潜有些呼吸不上来,双腿发软,一句简单的话都差点说不完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失去,就像我当初同时失去的一切一样,还要你跪在地上,亲口给我道歉。”

“好,可以。”路潜急切答应下来,生怕他改变主意,“我明天就离开路家,解除一切关系,放弃继承权,我可以签公证文书、请律师在场,全程你的人监督,确保没有回旋的余地。”

“除此之外……”谢之然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语气一滞,眼睛猛地睁大。

他看到路潜夺过身边最近的一个佣兵腰间的匕首,寒光闪过的瞬间,刀刃已没入他左大腿,鲜血如泉涌。

膝盖失去支撑,他重重跪倒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手里还握着那把染血的匕首,冷汗顺着下巴滴落,脸色透明。

“除此之外……”他像感觉不到痛,哑声开口,“还有这双腿……对吧?这样,够了吗?”

他说着,终于将头缓缓低下,声音颤抖,“对不起,谢之然,都是我的错。我求你……把他,还给我……”

他声音虚弱,一步一步跪地膝行,拖出一串刺眼的红,割开他最后的尊严,“我求你……”

李青慈看着路潜越来越近,看着血在他白色裤腿上浸透,看着他仿佛将灵魂都压在地上,却一句话也发不出。

他从未见过这样卑微的路潜。一个骄傲自持、不肯低头的人,此刻跪在血泊中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