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得水泄不通,一直绵延到山的另一头。这是大晋王族难得的盛会,京城里叫得出名字的王公贵族都会伴驾随行。

祝珈言哪里会放过这样出风头的机会?他今天穿一件靛蓝白祥云纹的箭袖,褂上用金线绣以暗纹,头戴一顶镂金嵌珠冠,骑在那匹新得的马上,连马鞍都嵌着宝石,熠熠生辉。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大晋的皇家围猎,看什么都新鲜,一只松鼠在树梢间逃窜也要骑马去看,一会儿又指挥着东宫的侍卫去给他捉兔子。

祝珈言生怕旁人认不清他胯下那匹西域进贡的价值千金的汗血宝马,骑着这马儿转来转去。倘若这时有识趣的公子哥儿来奉承祝珈言两句,他便会笑逐颜开,微微昂着头,杏眼眯起,是一副娇蛮任性却又神采飞扬的模样。

那马儿又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被祝珈言用力向后拽住缰绳,在行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和马车车厢内各异的视线中,黑色的马鞭像闪电般高高扬起,却听“啪”一声脆响,烟尘斗乱,马儿又扬蹄驰骋。

春风吹乱了祝珈言额角的发,系在发冠上的飘带在他身后耀武扬威地招展。他大笑着纵马跑过,去追逐其他骑马的人,好不恣意潇洒。那马背上的美人,肤白胜雪,眸灿似星,顾盼神飞,叫人见之忘俗。

东宫的侍卫们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生怕他惊马摔落在地。可祝珈言作为魏国皇子,可以说在马背上长大。他只觉得这些侍卫烦人又吵闹。

于是祝珈言扭头朝那些嵇琛远派来保护他的侍卫做了个鬼脸,再一次扬起马鞭,在侍卫焦急的呼喊中,更快地朝着远方的草场奔驰而去。

“珈言!快过来!别管那些奴才!”

不远处,虢国公世子和三五个纨绔子弟嬉皮笑脸地招呼他。这几人惯会拍祝珈言马屁,待他走近,又是对祝珈言胯下的骏马好一阵吹嘘:

“珈言,这马是太子殿下送你的吗?哎呀哎呀,太子爷可真大方!”

“瞧你这话说的!太子爷也就对咱们珈言最大方!”

祝珈言此时正一下一下抚弄着马儿的鬃毛,红褐色的鬃毛,衬得他那只手削葱根般白皙纤长。分明是双养尊处优的手,却能轻松地御马驰骋。

于是那几个公子哥一边奉承他,狎昵的视线又都忍不住往他手背上瞟。本文铀?Q群??①?9??③伍凌證鲤

“谁跟你是咱们了?”骑马跑了好一阵,祝珈言身上微微出了些汗,在他细腻的肌肤上凝结滚落。他面上泛着红粉,一面喘着气,一面伸手随意地拨开额上湿濡了的发丝,又昂起头,有些轻蔑地瞥了一眼方才发声的男人。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幸灾乐祸的哄笑声。

马屁算是拍到了马腿上,那翰林院修撰家的公子顿时面红耳赤,讪讪地低头道歉。

虢国公世子虞岷是祝珈言在京城的好友之一,二人常常一同出门吃酒斗鸡,性格也颇为相似。他闻言,嗤笑一声,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算了!珈言,你同这些人费什么口舌,平白掉价。”

祝珈言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不同你爹一起吗?”

“谁同那老头子一起!真扫老子的兴!”虞岷骂骂咧咧地拽着缰绳,胯下的马打了一个短促的响鼻,“他同陛下呆在一起呢,多不自在!我听说围猎场这头有好多鹿,咱们打两头回去,烤鹿血酒喝!”

祝珈言漫不经心地听着虞岷说话,脑子里想的却是他家琛远哥哥多半也陪着皇帝。

两人快一整天都没能有机会说过话,嵇琛远更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祝珈言何曾受过这种冷落?他心里想得焦灼,却又不好直接去找人,只怕给嵇琛远添麻烦。

想到这里,祝珈言眉头微微蹙起,嘴巴又不自觉地嘟了起来,是一副有些委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