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跟着你就跟着你,我看你是大白天里发梦。”
陈娘子气势汹汹上前一步,指着他鼻子骂,
“当初我嫁与你家时嫁妆拢共六抬,嫁妆单子我临出门前交给我家姐姐了,自嫁去你家,一大家子尽是畜牲,没一个做人的,我这些陪嫁叫你们败了大半不说,这些年的工钱也尽数被你们花了,便是你休我,那些嫁妆也合该还给我,只可惜这些年叫你们用的也不剩什么东西。”
听她说起嫁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满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将自家娘子嫁妆做花销的人来,偏偏你家鬼迷了心窍见钱眼开,若是告到官府也得叫你还银钱。”陈娘子继续道,“今儿我便用我这嫁妆换大妮儿,余下那两个箱笼只当给你养哥儿,咱们夫妻就做到这里,往后老死不相往来。”
马二想着家里两个箱笼里头还有不少首饰,心思微转将卖掉大妮的心思与那些首饰值多少银钱一做比较,到底是没再去拉扯大妮儿。
这一趟汴京钱也没落到,反还丢了个会下金蛋的母鸡,马二看着宝珠一时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二人做套来害他,只是看宝珠一副嫌弃的脸色也不敢确定。
宝珠晓得戏做全套,叫伙计扭着陈娘子装模作样去了一趟衙门,面上凶狠,其实也不为别的,进了衙门就歇架势去交税银了,几人奇奇怪怪的模样惹得几个衙差直发笑。
马二远远看着宝珠将人送进衙门,也不敢再凑热闹,生
怕下一个就来找他要银子。
自马二从衙门离开宝珠便叫蒋实偷偷跟着他,怕这人打个回马枪看出来几人是在做套给他下,也防着他闹出什么幺蛾子。蒋实尽心尽力,只说现下人住在桥洞下面,饥一顿饱一顿地朝人乞食吃,宝珠叫蒋实去寻几个闲汉地痞,去桥洞底下吓唬了两回,这马二怕的没过两日就乘船跑了。
他先还想着回老家,请族老长辈们来汴京,给这什么掌柜的与这该死的婆娘一番颜色瞧瞧,可他回家前直接打听了一番,晓得这店后头有人,那掌柜的大哥如今在朝为官不说,还有汴京做官的姑父,什么在带着人来汴京寻她麻烦的心思哪里敢再提。
“那无赖已经回去了,身上确实一文钱没有,去当铺将身上衣裳鞋子都当了,换做破衣烂衫与一双草鞋,便是如此船资还是不够,我怕夜长梦多,偷偷塞了些钱给船主,叫着船主允他赊帐,人家一应允,他就乘船回去了。”
天越来越暖和,蒋实跑了一圈,将与宝珠打听来的消息说与宝珠听,待说完才猛灌了一口水。
宝珠夸他差事办的利落,又与他说道,“这两日陈娘子人歇在客栈,如今这无赖既走了,你便去知会一声,叫明儿正常来上工。”
蒋实略歇了歇便得了吩咐去客栈寻陈娘子。
原想着叫陈娘子今儿先歇歇,好回去将家里归置一番,好几天没回去,只怕那马二先前摸进门将家里乱造一通,陈娘子回去一趟见门依旧锁着,屋里没变样这才放心。
陈娘子等不到明儿,回家看过便与大妮儿一道回食店了。
“耽搁这么久,店里也因我少了许多生意,哪里好意思再歇着——”
大妮儿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母女俩看见宝珠便欲磕头,宝珠可不敢受,手忙脚乱将人拉起来。
大妮儿一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宝珠,声音透亮朝众人说道,
“我改了名儿,往后与我阿娘一起姓,就叫陈乙。”大妮儿挠了挠头,“阿娘教我写的第一个大字儿就是乙,原先在家时阿娘虽教过我认字儿,可我到底认得字儿也不多。这个字儿又好写又好记。”
伙计们挨个喊了她一声,她也眼眶红红的一声声应下,
“我定会好好跟在阿娘后头学厨,等我学成了往后就要做汴京城排第一的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