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取出手帕,用水诀取了热水打湿,给女孩擦脸。然而这孩子眼泪越擦越多,整张手帕浸透了血泪还是擦不干。
屋外传来黄狗有气无力的呜咽,女孩眼里忽然有了神采。施颂真抱她出屋,暂时离开那个血腥之地。垂死的黄狗挣扎着抬头往屋内叫了两声,又蹭了蹭小主人的腿。女童呆呆伸出手,看黄狗用最后一点力气把吻部搁在她掌心。
它死了。
六旬老太天亮后悠悠醒转。她说自己姓何,是这女孩的奶奶。施颂真把女孩交到她手上,委婉暗示孩子可能吓坏了,到现在也不说话。何奶奶笑着摆手,说不是这回事,玉群这孩子本来就是哑巴。
“多谢仙长救了糟老婆子,”何奶奶伸手去拉孙女,“玉群,还不快过来和仙长道谢?”
女孩大名赵玉群,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从此就哑了。自始至终她不看施颂真也不看她奶奶,只是抱着黄狗的尸体默默流泪。何奶奶生气,正要给她后脑勺上来一下,被施颂真阻止。
“算了算了,”施颂真打圆场,“多大点事。”
“仙长要喝点水吗?”何奶奶担忧看着施颂真略干的唇瓣。
“不必。”
趁何奶奶给赵家夫妻准备后事,施颂真在赵家庄附近看了看。她昨夜杀掉的是伥鬼,不过是鬼修手下的傀儡。怨鬼无法独立在人间生存,背后一定藏着鬼修的身影。然而她在周围转了两圈,却半点没寻见鬼修出没的死气。百姓也众口一词,都说这里从来没见过任何鬼修,也从未有过被怨鬼袭击死亡的案例。
说起昨夜遭袭的赵玉群一家,左邻右舍颇为惊讶。他们说这家夫妻甚是本分,从不和旁人起龃龉。赵家庄民风彪悍,上了年纪的老人大多脾气暴烈,何大娘一家却极为和善,被人欺负上门也只会笑笑。
“这么好的一家人,怎么偏偏是他们遭了鬼?”
这里不是中州任何宗门的附属地界,百年内却没有任何鬼修出没的记录,施颂真直觉哪里不对。然而她接触鬼修不过堪堪数月,也分析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正拿不准主意,安葬了黄狗的女童赵玉群“噔噔”跑过来。
“怎么了?”施颂真蹲下身平视对方。
赵玉群先是手掌向上,又指了指施颂真,然后两根手指放在嘴边,做拨动筷子状。
“你想吃饭?”
赵玉群摇头,又指了指施颂真。
施颂真猜测:“你想请我吃饭?”
女孩点头。
冬天气温低,不用担心尸体腐烂。何奶奶去棺材铺订了一口现成的薄棺,将赵家夫妻二人尸体囫囵放在里面,停在后院菜地里,这样可以省一口棺材钱。赵玉群拉着施颂真进屋,桌上热气腾腾,皆是新鲜出锅的肉菜。爆炒肉片的辣味冲鼻。在草原上待惯了的南国人捂住鼻子,想起方才走访时见到各家院里晾晒的辣椒。
“仙长不喜欢辣?”何奶奶从后厨转出,“要不我再炒一锅?”
“不必。”纯钧剑主急忙制止。
施颂真拣一筷子肉片入嘴,辣味直冲上脑,反而掩盖了原本的肉味,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肉。芙蓉剑被辣得“嘶嘶”,急要找水,何奶奶忙筛了一碗甜酒来:“仙长请喝这个,最是解辣的。”
芙蓉剑被辣得面红筋涨,也不及说话,接过去一气喝完。这酒甜津津的,便如果酒一般,的确解辣。施颂真喝完一碗,那厢何奶奶又筛上一碗,殷勤劝她再吃。然而施颂真不比千杯不醉的承影剑,一碗便已上头,便觉眼前昏昏沉沉起来。
引路人多看一眼施颂真深红的眼眸:“施姑娘请随我来。”
他站起身,伸手旋转书架上一只生了绿锈的青铜酒壶。书架“轰隆隆”移开,露出墙后深邃的石道。施颂真跟着引路人进入其中,只见石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