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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了颤,撩起眼皮,轻巧巧朝她望去。

没有打招呼。

苏时悦直截去找山晋,可四下转悠一圈,怎么也找不到人。

她满腹狐疑,转向闻归鹤,内心忽有所觉。

“山晋与薛听霁呢?”她问。

“接了委托,出任务去了。”

“你说什么?”苏时悦当即反驳,“这不可能。”

且不说他们初来乍到,就算山晋助人心切,薛听霁也不可能一边支开她,一边自己离城做无关之事。

少年但笑不语。

苏时悦看着他,忽然问:

“是你做的?”

“为什么?”

“闻归鹤,你说话!”连续两个问题没有答案,苏时悦气恼极了。

闻归鹤:“是。”

苏时悦没想过他答得如此干脆,不由得一愣。

“那,原因呢?”

“他太弱了。”闻归鹤道,“与薛听霁合作之人,并不关心她在意之人的死活。你与他同行,会遇险。”

“所以,你就擅自做决定,不声不响地把他调走?”苏时悦被他气笑,“这在陆辞岁托付给你的事中吗?就算在,你就不能在四人齐聚时说吗?非要私下支配。”

“我莫非是蛇蝎猛兽,你要避之不及?还是间人叛徒,需得再三遮掩?”

少年屈指,轻巧杯身。金声玉振般的鸣响中,闻归鹤静静开口。

“没有必要。”

他半仰起脸,冬日明光透过云层,利剑般贯入眼底。

“是苏姑娘亲口与我断绝联系,我又有何必要,与你言明我的想法?”

闻归鹤低下头,杯中茶水摇曳晃动,倒影支离破碎的屋檐。

此刻的自己,可笑得令人发指。

不言,不语,不见,不顾。

这才是决裂后的正确做法。

闻归鹤其心了然。

可是,他做不到。

见到太阳前,他对黑暗习以为常。当他被阳光从裂缝照到,适应光线,才猛然发现,他除了这缕阳光外,空无一物。

她将他的寂寥与不堪,照耀得更加荒凉。

想与她说话。

想再见一面。

哪怕知道此举可笑,此行无益。

接到传讯的第一时间,闻归鹤启程前往太安司。接下来一路,只要熟悉的人开口说话,他便会不受控制地投去目光,留心在意。

通天阁前轻描淡写说出的话,早被他嚼碎,重新吞回肚子里。

若换了往昔,从旁人口中听闻此事,闻归鹤会不在意地抛之脑后,随口评一句,可叹真心。

如今。

私心压垮理性,情感吞噬心智。

他沦为自己曾鄙夷、讽刺的对象。

只要见到她,他满脑子都是,该如何圆先前的谎,该如何去弥补他欠下的债。

闻归鹤:“莫非,姑娘后悔了?”

她会后悔吗?

头顶传来意料之中的答复:“怎么可能后悔。”

少女面无表情,语气生硬:“我看不懂你,才会问东问西。让你觉得烦人,真是抱歉。”

“既然你单刀直入,开门见山,我也不和你弯弯绕绕。”

苏时悦握紧拳,伸到闻归鹤面前。指节处挂着圈小绳,五指松开,云州府的认命腰牌悬在掌下。

“三十里外王家,捉妖。云州府建议二人组队,我无所谓,你去不去?”

她态度随意,摆明一副随他决断的模样,无声无息间抓回主动权。

玄铁腰牌在阳光下一晃一晃,反射的暖光刺目又惹眼,倒映在幽暗瞳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