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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 希昀 105900 字 1个月前

她前脚离开,裴越后脚来春锦堂探望,至暮色氤氲之时,夫妻俩方在长春堂的廊子碰上面。

天色将暗不暗,几个丫鬟簇拥着青禾在登梯点灯,付嬷嬷有条不紊地带着下人往明间上菜,整个长春堂被袅袅暮烟覆着,熙攘热闹。

他们一个立在穿堂,一个站在正屋的廊下。

隔着这一片喧嚣烟火气,再度四目相接。

她依旧穿着那件月白的素色长袍,爽爽落落立在那,身姿高挑,眉目洒脱,与平日一般无二。

衬着昨夜那场杀戮是错觉。

裴越信步穿过庭院来到她跟前,如平常一般温声问她,

“等我用膳?”

“是。”明怡点头,让开一步,示意他先进屋。

视线将将交汇又错开,都不想泄露太多的情绪。

仿佛回到了最初刚成婚时,拘谨,尴尬,以及几分刻意装出来的若无其事。

昨夜那场对峙,已然挑明,再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显见不可能。

偏是冥冥之中,又舍不得捅破那层窗户纸。

一前一后进屋,菜已摆好,丫鬟备好了铜盆,两位嬷嬷伺候二人净手,又不约而同相对而坐。

明怡等着裴越动筷子,裴越没胃口,等着明怡先吃。

结果谁也没动。

气氛好似一池迟迟搅不动的水。

“嘿”明怡笑出声,扶着昨夜送来的那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往裴越一比,“昨夜的酒我没记得喝,这会儿有下酒菜,正合时宜,来,我敬家主一杯。”

过去裴越也会以茶代酒,陪她喝两杯。

今日却难得将酒盏往她跟前一推,“也给我一盏。”

明怡愣住,错愕看向他,“家主不是不饮酒么?”

过去她总盼着他陪她饮酒,今日他真答应时,明怡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裴越笑容湛湛,依然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我试试。”

没告诉她,从昨晚就开始饮酒了。

明怡心想,就当告别酒,于是痛快给他斟了一盏。

两杯相碰。

明怡一饮而尽,对面的裴越也拂袖饮了一口,到底没什么酒量,再度被呛到,掩嘴咳了几声。

这一点失态褪了几分往日的威严,让那张冷白的面孔染了几分霞色,如神姿玉砌,煞是好看,明怡多看了几眼,笑容绽开,“不会喝就别勉强自己。”

将他那盏酒拾过来,替他将余下的饮尽。

一点都不嫌他。

笑意点缀在眼底,恍若流光,随着她仰头饮尽,那抹流光从眉梢倾泻,无端勾出些肆意风流来。

不怪她招人,就这副模样,别说男人,女人也吃将不住。

裴越看着她,心口滚过一丝痛意。

怎么舍得?

如何舍得?

明怡喝完,没急着动筷子,视线再度定在他身上,昨夜之事俨然超出他承受之底线,再拖下去,害得是他。

明怡不再迟疑,开口道,“家主,我有桩事”

对面的男人忽然在这时抬起眼,深邃的瞳仁好似旋涡要将她蛊惑,温柔地望着她,截住她的话,“明怡,我想起来,母亲这几日身子不太好,你有空多陪陪她。”

他知道她要与他说什么,迟一些,再迟一些,后日是她生辰,好歹过了生辰再说。

明怡张了张嘴,满眼愕然。

他这是什么意思?

堵她的嘴?

裴越神色看不出任何痕迹,如往日那般,主动替她夹了些她爱吃的菜,又盛了两碗汤。

“菜都冷了,快吃。”

随后低头用膳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