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迤逦三里,旌旗以黄龙大纛为首,次第展开满蒙汉二十四旗。
大阿哥胤禔掌正黄旗纛,太子胤礽执镶黄旗导引,余下阿哥按齿序分列左右。
晨雾未散时,黄幄城外的鹿哨已惊起雁阵。
康熙搭着太子右臂开满桦木弓,箭矢破空声里,领头鸿雁应声坠在镶黄旗旌旗下。
大阿哥胤禔的马蹄抢先踏住雁颈,却见太子早将金镞箭双手捧还御前:“皇阿玛这箭穿云破雾,雁翎都没伤着分毫。”
“保成倒是越发会说话了。”康熙笑着抛给太子枚翡翠扳指,余光扫过正在调试箭囊的胤禛,“老四的伤可大好了?听说上回箭亭试箭,给牛筋弓伤着?”
“谢皇阿玛垂问。”胤禛忙单膝点地,“伤已无碍,太子赏了罗刹国的鲛筋弦,儿臣用着极趁手。”
“箭脱靶心,伤在虎口,可见功夫未入髓。太子赠弓是手足情义,但良弓利箭不如勤练,刀刃再利,握不住便是废铁。”
“儿臣谨记。”
围猎号角三响,阿哥们如离弦之箭散入白桦林。马蹄踏碎林间薄霜,惊起一丛又一丛飞鸟。
大阿哥直奔高坝,那里视野最佳。三阿哥驰向相反的方向,瞧见身后五阿哥打马追赶,扬了扬手中《水经注》,“五弟可要同去寻滦河源头?父皇昨儿考校《禹贡》”
“三哥雅兴。”五阿哥轻夹马腹,略勒一勒缰绳,转道与三阿哥并驰。
八阿哥胤禩清亮的笑音远远传来:“十四弟当心!那母鹿怀着崽子呢!”他话音刚落,一只白羽箭飞袭入林,惊落一蓬金叶,白羽箭擦着孕鹿角尖钉入古松,孕鹿尖啸逃窜。
十四阿哥胤禵纵马飞驰,尚未见得人影便风一般消失了。
四阿哥不急于狩猎,他策马缓行,半路偶遇太子,二人并驾而行,太子引胤禛至滦河支流僻静处,当下便要教他先前所说那一招撒放式。
“《射经》云目如悬珠,臂如抱月,四弟且看。”太子三指扣弦演示撒放,金丝弦在暮色里绷出满月弧,“前明永乐帝征漠北时,神机营便是这般”
学了两刻钟,忽听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二哥偏心!教四哥撒放式,怎不教我?”胤禵勒马急停,马蹄溅起的草屑扑了太子满身。少年皇子扬着镶银马鞭,鹿皮箭袖高高挽起。
太子掸去衣上草屑,嘴角噙笑,“上月是谁把箭亭的铜靶射成筛子?李德全告到皇阿玛跟前,说光铜料就废了三十斤。”说着抛过枚铁箭簇,“用这个练,射穿了也不心疼。”
“二哥就会拿我作筏子!”胤禵嘴上嗔怪,手却老实接过箭簇。忽地目中一凛,搭箭开弓。
箭尖直指白桦林深处。
林深处,一头麋鹿惊窜,隆起的腹部擦过倒伏的枯枝。
“好啊,在这逮着了。”
“十四弟!此鹿有孕,不杀。”
太子劝阻,胤禵充耳不闻,他嘴角轻勾,胜券在握,然而就在弓弦将满时——太子屈指弹在他肘弯麻筋。
箭矢虽发,却斜飞擦过母鹿隆腹,母鹿惊跃而起,再度窜入身后薄雾之中。两只鹌鹑扑腾着翅膀,鸣啸飞起。
胤禵垂目,攥紧弓梢。
“十四弟要练眼力,不如射那鹌鹑左翼第三根翎。”胤禛冷眼看他,兀地开口,话音未落,胤禵已连发三箭,箭箭穿透翎毛却未伤皮肉。
一瞬聚起的阴霾又在一瞬间消失,少年皇子望了望远处扑落在地的鹌鹑,甩起箭囊,“二哥瞧见没?四哥教的比您那劳什子《射经》管用!”说罢神气十足跃至马背,居高望着两个兄长,眉目间几分自得之色。
胤禛:“……”
太子微讶侧首,“倒不知老四何时精进了?”
胤